拖著六月中旬的尾巴。
《怨子》也已經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了。
最後一個鏡頭補拍結束。
伴隨著一聲‘哢——最後一條過了。’的聲音。
整部《怨子》的拍攝便到此為止結束了。
演員們都鬆了口氣,互相對視一眼後,便開始彼此‘您辛苦了’‘不對不對,您才辛苦了’的客套話。
日本人好像特彆喜歡這種推來推去的社交辭令,一條電子郵件發過來上麵都得有十幾條類似於這種的詞句。
作為一個喜歡直來直去的人。
清水山其實挺討厭日本這長期存在的推來推去,像是在踢球一樣的風氣。
但今天例外。
《怨子》的整體拍攝工作已經順利結束。
在片場裡脾氣不算很好的他今天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就連看見北澄實舒舒服服地躺在兒童折疊躺椅上的模樣。
他都想直接過去啃對方一口。
畢竟在這次《怨子》的拍攝裡。
北澄實算得上是給他驚喜最大的演員了——沒有之一。
畢竟從一開始,清水山對北澄實並沒有抱多大期待的。
那怕是選用他作為黑田內一的扮演者,也僅僅隻是因為他的氣質以及扮相、要價合適——這跟他與北澄實的關係好壞並沒關係,就隻是單純認為他的演技在子役裡麵隻能算得上是中等。
畢竟讓北澄實過來演戲兩個多月一共才花費不過七十五萬日圓——這價格對比起業界裡其他子役,便宜得跟白送沒什麼區彆。
僅此而已。
可當他仔細看了北澄實的實際表現後。
他就有些拿不準主意了——這...世界上難不成真有天才的?
確實是天才。
從一開始還有些青澀,讓人頗為回味的演技。
再到拍攝中後期進入狀態之後,有濃厚層次感與感染力的演技...
真是讓他有一種眼前一亮...不對,是眼前放光的感覺。
特彆是那種微表情。
北澄實的眼神...那種威懾感,給人壓迫、恐懼感的眼神...就算是清水山隔著鏡頭看,都很有那種‘殺人犯’的感覺。
這就時常給清水山一種錯覺。
早熟兒這...該不會真是從某個地方潛逃出來的殺人犯嗎?
這眼神,沒殺過幾個人的真能演出來?
當然,這也就隻是腦子中浮現出的胡亂想法而已。
清水山當然不認為八歲的早熟兒有那個能力去實施作案。
同樣,另一個讓清水山有驚喜感的演員便是細川千織了。
本來他還有些擔心長期在文藝愛情片中出演女主角的細川千織,在挑戰全新的恐怖領域有些無法轉換角色。
結果讓清水山沒想到的是,她不僅轉換了角色,而且還將‘被害者’的感覺表現得淋漓儘致。
甚至有些時候他都覺得演得有些太‘過’了,想讓她收著點的感覺。
不過考慮到細川千織本來就是演舞台劇出身的,動作表情誇張點也很正常。
清水山也就沒有過多乾預對方發揮了。
畢竟說白了,北澄實才是發揮最亮眼的那個。
一想到發揮亮眼這一點。
清水山又有些無語了。
一般來講,演員進步,發揮亮眼這件事,都是他這位導演應該由衷感到高興的事情。
可這次他卻有點高興不起來。
北澄實這發揮得實在太亮眼了。
拍攝後期的演技和拍攝前期的演技就跟兩個人似的。
這差距實在太大了。
被背刺得有點過於厲害了。
有好幾條已經通過的鏡頭,清水山看了北澄實後麵的演技都有些不太滿意,最後勒緊了褲腰帶,還加了工期,這才重新補拍了回來。
想到這裡。
清水山便莫名有些悵然地吐出一口氣。
如果能按照這表現繼續下去。
北澄實會火絕對是板上釘釘的事,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而對方隻要火起來。
就絕對不是自己以後能用得起的演員。
要知道。
在日本,子役的身價絕對是一跳一個恐怖的,跟跳水一樣,讓他這個二十七歲已經有些陷入中年焦慮的男人都看得心臟一抽一抽的。
作為子役頂流的那幾個天才子役,基本每一個年薪都是一億日圓往上走。
就算不算頂流,隻看一流、二流,那也是年薪一兩千萬日圓打底。
還有各種要求呢。
這些小子役參演一部戲不是要主角就是要主要配角,台詞不多的也不演。
要求特彆多,足夠看得彆人腦子發疼。
給了錢但是在片場裡突然情緒不穩定,哭起來、鬨起來也是很正常的——這也是為什麼子役這個行業有些時候必須要家長陪同的重要原因。
畢竟不管賺了多少錢,接受了多少專業培訓,子役終歸是小孩子,這一點是絕無法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