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演技這東西對於四穀正義來講並不算必要條件。
他所需要的隻是對北澄實這個子役形象。
從而在腦中構築出關於夏子的一個新的形象,以此作為參考,來修改台本。
所以,就算北澄實的演技並沒有那麼亮眼,他也是能夠接受的。
但如果可以的話。
四穀正義還是希望對方能拿出符合主役的演技能力來。
因為《被綁架的夏子》也包括之前與本間非彥合作過的許多子役治愈片。
裡麵很多地方實際上都是他現實童年的縮影。
雖然不像《被綁架的夏子》裡麵那麼誇張,但他的童年又的確經曆了其中的一些事情。
他的父親四穀啟人是一個普通工人出身,由於學習過劍道,深受其中蘊含的‘武士道’含義影響。
嚴厲的他,眼中看不得自家兒子的懦弱行為。
尤其是對長子四穀正義。
隻要四穀正義稍微流露出軟弱的神情來,招致的便是‘你這家夥是女人嗎?’‘你那表情是什麼?你那眼淚又能乾什麼?’的非打即罵。
有一次,四穀正義印象特彆深。
寒風席卷的冬日裡,父親用橡木棒揍過他之後,讓他在空無一物遮擋的家中院子罰站,以此磨礪‘昭和男兒的氣概’。
寒冷的冬日,有風卷過來。
他便要蜷縮著身體,牙齒顫抖地抵禦。
那天後麵發生了什麼,他具體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隻記得後麵下雪了。
雪很白。
母親的懷抱很溫暖。
所以,那個時期的四穀正義,是極其痛恨自己父親的。
就如同《被綁架的夏子》裡麵的夏子一樣,希望有人將自己綁架,帶著自己離開那個家。
現實中的他沒有勇氣從家中逃出。
於是他便在筆下,給了夏子逃出那個家的勇氣。
因此,作為台本的創造者,曾經經曆過這些的人,四穀正義希望北澄實能表現出自身的演技。
想到這裡。
四穀正義便隨手翻開台本,掃視過其中一幕。
那是夏子被打罵出家門,母親將房門反鎖,不想搭理夏子的一幕戲。
他開口毫無感情地搭戲。
“真是個賠錢貨!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把我人生攪亂的罪魁禍首!給我滾出去!”
四穀正義的話語吐出,隨後下意識地抬頭望去。
然後...
他便愣住了。
隻見北澄實小小的身體一個趔趄,像是被某個無形的人向前猛推了一下。
就像是觸及到了某個開關。
剛才作為子役的落落大方的自信感褪去,夏子慌亂與迷茫浮上童真的臉孔。
他抬起頭,有些慌亂、迷茫地看向四周,大眼睛也濕潤了起來,好似真被自己的生母在一個看不見月亮的深邃冬夜鎖在房門外麵。
“媽媽...媽媽...”
夏子隔著門輕聲呼喚著。
可並不敲打。
他是那麼卑微,卑微到得生怕打擾到周圍鄰居,更不敢吵到自己的母親。
冬夜,街角昏黃的燈光下,好像有冷風吹來。
他輕聲地‘啊’了一聲,那蜷縮著的小小身體也跟著這風微微發抖。
燈光下,藏在北澄實短發下的小臉,瑟瑟發抖著。
但他沒有任何辦法。
隻能貼著角落,輕聲地呼喚自己的媽媽。
冷色燈光之下,他寂寞的側臉,惹人憐愛。
明明這裡不是冬日。
這裡也不是寒風充斥著的街頭。
四穀正義卻像是感受到了‘寒冷’般,下意識地將衣領往上拉了拉。
他莫名有些恍然。
好像整個人都被帶到了那個冬天。
那個在父親打罵下。
他瑟瑟發抖著,卻不敢大聲呼喚的冬天。
那個母親偷偷將他放進屋內,沒有辦法,隻能用體溫溫存他冰凍內心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