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了對麵的小通道裡出現的人影。
正裝穿著得體。
原先雜亂不整的烏黑長發,宛若綢緞,傾斜於身後。
過長的劉海經過修剪顯得乾淨而美觀。
被烏黑長發所簇擁的新月。
則在場內所有的注視下,展露出難以想象的魅力。
她的雙瞳澄澈又柔和,像是入夜後靜謐的湖麵。
而新月般的臉龐則映襯著黑夜般的長發,白皙的脖頸藏在烏黑的長發之中。
唯有透過鴉羽般的黑發縫隙,才能瞥到她柔弱的白皙肌膚,宛若黑夜中的點點星星。
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最關鍵的是
“你誰啊?”
三春有加子忍不住張了張嘴。
這是她的真實反應——她真的沒認出來眼前如同戰國深閨公主氣質的女人究竟是誰。
要知道她對北澄有波就隻有邋遢,出不了門,陰沉得要死的印象。
老實說。
不止是三春有加子。
就連旁邊的山田憂子都呆了一下。
她滿臉詫異地看著身邊的北澄有波。
雖說早就知道北澄有波頂多就隻是性格有點問題,長相方麵幾乎無可挑剔。
可這未免太無可挑剔了吧?
把正裝能傳出晚會禮服一樣的感覺——她還是第一次見的。
在所有或詫異,或不可思議的目光下。
隻有北澄實相對顯得沉靜。
他看向北澄有波。
卻發現北澄有波也在低著頭看他。
眸光中閃爍著不安。
她擔心她的突然出現,可能會打亂北澄實的安排,可能會招致他的指責,她擔心她接下來的表現,可能會得到北澄實的責罵。
然而——
“加油,姑媽。”
美麗的雙眸瞬間睜大。
沒有指責,也沒有責怪。
耳邊有的隻是他不帶半分懷疑的加油聲。
眼前有的隻是他溫和的注視。
“嗯,我去了,實醬。”
迷茫從眼底消失不見。
她努力挺直背脊向前走去。
事實上,她的身體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眼神也有些躲閃。
呼吸也有些急促。
前往問詢台的路,在這一刻變得很長很長。
恍惚間,她隻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十年前的國中舞台。
對麵看台上麵坐著指著她的觀眾,譏諷嘲笑。
身後的友人滿臉玩味。
耳邊尖銳的嘲笑聲,在此刻越來越大。
心中的暴雨也在傾盆落下。
這些都是她一直以來都很想麵對,但卻又從來沒有勇氣麵對的,十年前的陰霾。
她的心被困在了十年的那天,無法寸進。
可是今天——
她的腳步卻並沒有如往常那樣遲疑。
因為她想到北澄實一直以來對待她的態度。
可能會有嫌棄、不滿、責怪。
但他卻從來都沒有否認過她。
在這個連家人、親戚、朋友都鄙夷否定自己的世界裡。
北澄實是第一個對頹喪的她表示認可的人。
所以——
要向前!
生活總是要往前看的!
北澄有波深吸一口氣。
她向前邁開步子。
也就是這一步。
過往的陰影在這一刻被她悉數拋至身後。
與此同時。
經久不息的嘲笑聲戛然而止。
心中常年盤旋的暴雨猛地消散。
陽光破開厚厚的陰霾。
她恍然睜開眼。
這才發現——
她的身後從來都沒有指著她嘲笑的觀眾。
有的隻是北澄實的眼睛。
那雙從未懷疑過她的眼睛。
從陰影中走出。
如今,她站在了陽光底下。
這一刻.
她走出了陰霾,帶著十年前的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
由於北澄有波這位當事人出庭自證,原本曖昧混亂的局麵,在這一刻變得有條
不紊。
麵對法官以及吉白聖司的各種提問。
北澄有波一一回答。
她的表現有些羞澀,但也僅是如此。
頂多隻能說明她的臉皮比較薄,不太想在這種大眾場合露麵而已。
並沒有表露出半分異於常人的社交障礙症狀。
吉白聖司之前所有懷疑北澄有波無法作為一個合格的監護人照顧北澄實的證據。
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而與之相反。
山田憂子則是沒放棄能夠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她舊事重提。
將監護人撫養能力這件事重新擺上台麵。
三春有加子三十一歲,目前無業,隻能偶爾在居酒屋或者便利店打工來維持生計。
這種居無定所,連自己基本生存都無法保證的人,又怎麼能保證培養北澄實呢?
反觀北澄有波,不僅大學畢業,而且還寫出幾本出版的文學小說,可謂是才華橫溢。
版稅存款更是一大筆(隻是宅在家裡麵根本用不了多少錢)。
兩相對比。
再加上三春有加子存在惡意遺棄孩童,暴力對待孩童的嫌疑
裁判的結果到現在已經呼之欲出。
作為辯護律師的吉白聖司這個時候已經沉默不語。
同樣,三春有加子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吉白律師!不是這樣的吧?!不應該是這樣的吧?你明明答應我的!要替我拿回撫養權的!”
她抓住吉白聖司的手臂,質問的聲音都有些扭曲了。
主要是她想不明白。
明明之前局勢還能說是五五分成。
怎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