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想問一句白石淳。
可隻是想想都知道應該是來不及了。
《夜行一集的拍攝時間也就四五天。
現在開拍根本找不到第二個子役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
大津三喜齋隻覺得腦子有點恍惚,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完了。
這確實完了。
這一集要是在富士台上放送。
那作為編劇的他不得首當其衝?被無數原作讀者指著鼻子罵?
可不被罵又能怎麼辦呢?
指望著北澄實在幾秒鐘內調整好情緒,然後哭出來?
大津三喜齋歎了口氣,他這會兒已經認命了。
隻不過與已經認命的他不一樣。
另一邊的北山理惠又假哭好幾次,將淚腺‘疏通’好了後。
這才看向麵前的北澄實。
她對於剛剛白石淳對她說的話還是比較在意的。
畢竟白石淳人雖然不怎麼樣。
但在演員演技這方麵確實相當認真的。
對方也算得上是第一個知道自己水平的人。
可是
不拿出全力,就跟不上北澄實的節奏?
是在說她可能接不住北澄實的戲?
這未免也太誇張了。
說句不好聽的。
從出道到現在,她還沒遇見那種能讓她接不住戲的子役。
她的三分力基本就是其他子役全力以赴的水平。
這也是白石淳把立步實踢走,都沒有一腳踹走她的重要原因。
結果白石淳說自己接不住北澄實的戲?
雖然一直都保持著節能主義的作風。
可北山理惠畢竟就隻是個孩子,最基本的好勝心還是有的。
她深吸一口氣。
剛才那副毫無乾勁的神情收斂,表情也稍微嚴肅起來。
她倒想要看看,要怎麼樣,她才能接不住北澄實的戲。
場記打板。
攝像機開始順延著軌道滑行。
這個鏡頭主要講述的是年幼的桐原憲司為了找尋自己喜歡的玩伴西園美穗。
從通風口管道爬行至一個狹小的、廢棄的房間當中。
在那裡,他發現了自己的父親以及一絲不掛、麵若死灰的西園美穗。
在與父親的爭論過程中,回想起與西園美穗相處的一幕幕場景。
年幼的桐原憲司眼淚落下,失去理智,用手中的裁紙剪刀失手將父親殺害的故事。
這其中就有幾幕最關鍵的哭戲鏡頭。
道具組布置的背景十分到位。
陰暗廢棄的大廈房間。
隨處擺放的油漆桶與腳手架。
灰白的塑料布就好像西園美穗渾濁的內心,鋪滿了整個地麵。
這氛圍感確實很好。
饒是北山理惠都不由得在心裡麵誇獎一句白石淳的拍攝組——的確很有水平。
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
北山理惠開始動手脫衣服——當然不是真脫,隻是做一下脫衣服的動作再給一個地麵上衣物滑落的鏡頭。
這樣一來觀眾們就有一種西園美穗正在脫衣服的感覺。
伴隨著衣物一件一件從身體上滑落。
北山理惠原本活潑俏麗的臉孔開始變得黯淡。
有神的雙眸也慢慢地失去了應有的色彩。
年幼的女孩子遇見這種事情,大概會哭叫、喊鬨吧?
可西園美穗卻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被母親哀求,半強迫著賣春的她隻是一具屍體。
一具活著的行屍走肉。
她的臉孔毫無生氣。
隻是目光呆滯地,一件一件將衣物從身上剝離。
以此來迎合麵前男人齷齪的欲望。
拍攝的燈光閃爍著。
惡的影子也隨之交織.
“這個女子役的演技很不錯啊。”
大津三喜齋兩眼一亮。
北山理惠的表現出乎了他的意料。
明明沒有一句台詞。
通篇都保持沉默。
卻仿佛真將他拉入了《夜行的世界。
事實上,北山理惠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
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瑕疵,就將《夜行中的西園美穗給還原了出來。
那麼反過來看北澄實呢?
她繼續保持宛若死寂的表情,但目光卻已經抬起看向另一邊準備入場的北澄實。
不能跟上節奏?
那要看看她是不是認真狀態。
隻要她認真了,就算是北澄實也——
“哎?”
她目光頓了一下,錯愕地盯住了已經入場的北澄實。
上一秒還滿臉笑容的男孩。
在下一秒發生
了改變。
氣質與剛才截然不同。
那張小小的臉上。
擠滿了北山理惠都難以形容的表情。
憤懣、悲傷、怨恨以及深深的失落。
究竟是看見了什麼.
才能讓一個八歲的孩子流露出這樣的眼神與表情?
就好像北澄實看著的不是這個拍攝現場。
而是更為悠遠的。
那個真正的《夜行世界中,西園美穗遭到自己父親淩辱的幽暗陰森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