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叔說過更具體的容貌、或者名字沒?哪怕隻是姓。”
“這個……”奎官稍稍回想,眉頭也慢慢皺起:“似乎沒有!”
難道是所謂的創傷綜合症,為了不讓人過度悲傷,將這段記憶給剔除了?
這事兒必須弄清楚!
神醫娘娘點燃了安神香,等夏叔緩緩醒來,情緒已沒那麼激動。
陳青看著他:“夏叔,我們不勉強,實在想不到先放一邊,您還記得眼睛是怎麼失明的麼?”
“眼睛……那時情況太緊急,我隻記得本來想抱著他們跑的,但是,但我老婆太沉,很快就抱不動,我隻能扔下。但是……我那時候太弱了!我連兒子也抱不動,鬼潮就在後方,我……我隻能扔了兒子的屍體……”
夏叔說著,已是滿臉淚水。
陳青此刻才明白,為什麼他總說那一句“老婆孩子扔在了那裡,人生也扔在了那裡”。
扔,這一字,該有多痛。
“後來的路很難走,我以淚洗麵,隻是兩天,眼淚就已經流乾,之後就是血淚……”
“我好幾次想死,嚎得嗓子都啞了,嗓子都飆血了,但就是沒勇氣去死。”
“再後來,就到了西明市,眼睛本來就哭出了毛病,不久後就瞎了。”
路線很清晰。
陳青想到什麼,問:“您一路都是順著高速公路來的麼?”
“對,順著西昭、昭長、長明過來的。”
“哦,那邊風景很好,那一路上應該路過很多服務站、景區,應該很美吧?”
“美?”
夏叔一怔:“應該……挺美的吧。”
“那時候服務站應該沒人了吧?你們睡覺時會打地鋪還是怎麼?有人相互間搶東西麼?”
“沒印象啊……”
接下來再問,什麼都說不清楚。
“明白了,那夏叔您先好好休息。”
叫來坐堂大夫,讓他待在這裡以防萬一,陳青這才出了門。
不對勁!
夏叔的情況……怎麼說呢?
有點像遊戲裡的NPC。
每個NPC都被賦予了背景故事,比如我來自哪裡,家庭如何,做點什麼,問到這些倒背如流。
但如果細問你家鄉村口有幾棵樹,水井長啥樣,他的記憶裡就沒這個概念。
如果說夏叔忘了老婆孩子,勉強可以用創傷綜合症解釋,但他一路跋山涉水,按理來說這條路上怎麼也會有幾個烙印在腦海深處的畫麵,比如滿是屎的服務站廁所,比如一塊獨特的石頭,比如某個靠著牆角死去的人,比如某個搖搖欲墜的廣告牌……
但這些全沒有!
問題多半出在這裡了。
是有人篡改了夏叔的記憶?甚至……替換?
為了什麼?
他的眼裡,似乎還裝著另一隻眼睛,這又是什麼?
幾個問題一直纏繞著陳青。
他隱隱覺得,這事兒與自己頓悟後記憶被強製刪除那次有些相似。
但為了避免再次悟出點什麼,陳青強行忍耐,不讓自己去想。
大概幾個小時,神醫娘娘突然道:“主人,坐堂大夫回話,說夏叔睡了一會兒,全想起來了。”
陳青急忙回到光複縣。
夏叔喜道:“小青,我想起來了!我老婆叫劉子琳!我兒子叫夏海!”
他滔滔不絕說起過往,那條高速路上報廢的車,服務站裡躺滿一地的人,不斷燃燒著的城市……
有全景,有細節,有特寫。
但陳青卻越聽越心驚!
這怎麼那麼像是被識破後緊急打的補丁?!
這是連夜趕出來的記憶麼!
是就是說……
炮製這份記憶的人,將這一切看在眼裡!
(第三更到!我還能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