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複在緝拿司牢房裡的日子過得並不算差,蘇複待的地方都是一些輕刑犯,基本都是打架鬥毆,偷雞摸狗的小案件,快的五天,七天,慢的十天半個月也都會出去,所以這牢房裡麵蘇複過得並不壓抑,小雲更是天天送些吃喝過來,蘇複也沒獨享,總是會勻出來些分享給其他人,一來二去的就和其他人熟悉了起來。
三教九流彙聚之地首選監獄,在這裡蘇複見識到了大周百姓真正的生活麵貌,勞苦和清貧才是傳統農業社會的主流,哪怕朝堂之上有蕭立淵這等能臣主事,但大周的土地兼並也是愈發嚴重起來,這牢房裡麵多是因為田產減少,忙完農活後進來京城找點勞務補貼家用的普通農民,人多了,被坑的多了,鬨事的自然也就多了,不過他們卻多帶著一副開心的模樣,因為隻有被官方注意到,他們的勞務所得才能發到他們的手中,所以哪怕因為被關上些天,他們也認為很是劃算。
對於這種情況,蘇複不知是喜還是憂,喜的是自己好歹能吃上軟飯,憂的是大周已經到了由盛轉衰的邊緣,他這軟飯也未必能吃到死。
國家的衰弱那是無法避免的一件事,這是由這個時代落後的生產力決定的,那點土地養活不了這麼多貴人,那兩百年積累下的豪族已經擠占了太多普通人生存的空間,所以隻要吏治一崩壞,各種問題就會接踵而至,頃刻間,一個強盛的國家便風雨飄搖。
蘇複在裡麵待到第三天的時候,就被小雲告知那湛康平活過來了,蘇複那剪刀終究是短了些,所以讓湛康平撿回來了一條命。
蘇複進來第九天,鎮西大將軍湛光耀便領著三十親兵,一人三馬的趕回來京城,連自己的將軍府都沒有回去,便匆匆的趕去皇宮,一直在皇宮裡麵待了將近三個時辰,隨即又回到自己府邸,將還在床上養傷的湛康平直接拎起來趕到左丞相府門前跪下。
一直到亥時,蕭立淵回來,湛光耀父子二人才被攙扶著起來,那一晚,無人知道蕭立淵與湛康平說了什麼,隻是京城的幾個名醫被連夜請去了鎮西將軍府,而那幾個名醫出來以後也是閉口不談府內發生的事。
……
第二天蘇複便被熊閻領著走出了緝拿司的牢獄,在這十天的時間裡麵,他也經常來這牢獄裡麵找蘇複聊聊天,見他竟然比進來之前胖了些,不由取笑道:“背靠大樹就是好呀,連差點殺死邊關大將獨子的事都能蓋過去。”
蘇複卻是搖了搖頭,手上拿著發苦的野菜團子津津有味地吃著:“我背靠的不是大樹,而是這三十年來大周的底蘊,律法之內,我就是無過,無關乎對象是誰,因為這三十年,所以一個邊關大將才能不帶半點猶豫的一人三馬直接趕回京城,才能將自己的桀驁置於律法之下。”
熊閻沉默了一會,他想到了自己,隨即與蘇複穿過陰暗的過道,任由刺眼的陽光照傷蘇複的眼睛,憋著笑意道:“我們的事兩清,以後你少來西城區,這些天因為你,我可沒少被當孫子訓斥!”
“擦!熊閻,你心眼真他麼小!”
……
過來接蘇複出獄的是武黔,沒看到蕭束楚,蘇複微微有點失望,武黔此時卻像是煥發第二春一般,打開了情商的那道門,見蘇複情緒不高的模樣,就開口安慰:“小姐帶著小雲在報恩寺為姑爺你祈福呢,從寅時到現在,算算時間,小姐也應該快到了!”
果然不過半盞茶,一輛熟悉的馬車就朝著蘇複走來,小雲早已迫不及待的將頭伸出來,嘴裡叫喊著:“姑爺,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