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複在一旁早就站到腿發酸了,雖然每個考生都隻是在堂前行一個禮就走,但在五千二百餘人的堆砌下,時間也是拉長了不少,愣是拖到了巳時,所有考生才算是全部進入考場。
蕭立淵和車嗣,烏文卓三人端坐在堂前,見過參加春闈的學子後,便示意侍從,敲響考鐘,示意分發試題,開始第一科的考試。
跟著蕭立淵身後,巡視著考場,蘇複兩世為人,直到今天也算是看到了春闈考點的模樣,一狹小不過三四平米的小屋便是這群“舉人老人”們未來九天需要待著的地方,這些小屋一看就是新修繕過不久,青灰色的磚石上刷了一層石灰,屋頂也都有修補過的痕跡,此時正值二月初,季節變換之季,寒風帶雨,更顯得凍意襲人,所以許多考生入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火爐給生起,不然這天氣下,他們可扛不住多久。
一番巡視下來,蘇複竄進溫暖的考務房內,帶著些恭維地對蕭立淵道:“這些考生品性實在不錯呢,竟然無一人有夾私舞弊之心。”
一旁的車嗣和烏文卓二人聞言莞爾:“蘇縣伯你有所不知,我們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新政實行以前,春闈舞弊之事可不算少,今日之景況,不過是殺雞儆猴之效在延續罷了。”
蘇複對於大周的事實在是了解不深,所以在聽到車嗣和烏文卓的回答後,很是謙虛道:“不知是何新政?”
車嗣和烏文卓二人看了眼蕭立淵,見他背靠在椅,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斟酌了會後,緩緩開口道:“蘇縣伯你當知,來此參加會試之人,均為舉人之身,這種身份的人其實是早已有資格主政一方的,此次五千多的考生裡麵,其中不少人可是稱得上一句‘父母官’呀。”
蘇複配合的提出疑問:“這與新政有何關聯?”
“新政規定,凡是科舉舞弊者,皆革其功名,直係親族三代內,貶為賤籍,不得從事任何正當行業;試問蘇縣伯,在如此嚴規下,本就富貴的舉人們,如何肯冒如此大風險?”車嗣輕撫胡須,作為有真材實料的他來說,自然是越公平越好。
烏文卓接過其話,繼續解釋道:“最關鍵的是單純的作弊能獲得的好處有限,我等皆知會試三科,但策論占其一半比重,經義科僅僅占比兩成,剩下三成則為文學科,在保證試題不泄露的情況下,就算作弊成功也隻能獲得那兩成的經義分,而這兩成的經義分並不能讓其從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那他們何必冒如此大的風險呢?”
策論題如何蘇複並不清楚,但是經義和文學題,蘇複選題的那幾天實在看過不少,經義能抄,文學題卻都隻看個人積累,單單就蘇複最後加入的那一道題來說,來個八九歲的稚童來亦能做出一篇佳作,但想在五千多考生裡麵凸顯出來,那可就非常人能為之的了。
“那考題泄露了呢?”蘇複多嘴地問了一句。
雖然身為副考官,但車嗣和烏文卓卻沒一絲害怕,反而帶著些許陰冷地看向蘇複:“三司六部徹查,泄露者夷三族,所有相關人員不論是否參與,全部官降三級,永世不得提拔。”
車嗣和烏文卓回答的是經義科和文學科的事,關於策論科,大周曆史上還沒出過泄露之事,但想來,一個政事堂大公的下台,皇宮內院的清洗,並不比蘇複這等小嘍囉抄家滅族的懲罰來得輕。
“車大人,烏大人,你們彆這麼看著我,我心慌!”蘇複強行開個冷笑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