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蘇縣伯來了。”春花湊到慕容承愉的耳邊,輕聲說道。
帶著睡意的目光露出,不需要尋找,隻是順著感覺,慕容承愉一眼便看到站在自己左側不遠處的蘇複,兩人目光交彙,雙方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同時將視線移開,慕容承愉撐起身子,語氣裡似乎有點慌亂:“蘇縣伯是來練字的吧,秋月,你幫我把紙筆擺上。”
“娘娘,你先看下我的字,還有哪些方麵需要改進。”蘇複湊到秋月邊上,幫忙將紙筆擺上,然後親手將墨碾化開來。
“行,行,你寫吧。”腹中胎兒月份大了以後,連慕容承愉的性情也是影響到了,話語間沒有了往常的倔強,聲音也輕柔了許多。
蘇複抬筆凝思,寫下二十四個字:“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著她;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話?”
這是前世蘇複從紅樓夢中所看,他不清楚自己對慕容承愉有何感覺,兩人陰差陽錯得有一子,終是孽緣,今生難解,說愛過於空白,倒像是偷腥的兩隻貓,湊到一起,有互相欣賞,更有心理與生理的雙重刺激。
慕容承愉扶著桌台,心中默念蘇複這句話,蘇複運筆靈動快捷,筆跡瘦勁,至瘦而不失其肉,大字尤可見風姿綽約處,筆法外露,可明顯見到運轉提頓等運筆痕跡,雖有七分似她,但又完全超脫於她的字,此話配上此字,將個中意味充斥她的胸膛。
良久後,慕容承愉眼眶微紅,圓潤的手輕拂過蘇複這幾個字,聲音略顯哽咽道:“蘇縣伯的字已經超越本宮了呢,今日是來‘出師’的嗎?”
蘇複肅然,他和慕容承愉之間注定是沒有可能的,目光掃過她腹部隆起:“我字中全是娘娘的影子,何談超越?今日來不過是心有畏懼,卻又帶有孩童般的期待罷了。”
慕容承愉手緊緊地捏住,拿起一毛筆抬手寫下:“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相隔咫尺,卻若天涯,又怎個奇緣纏身,自說虛話。”
字形相近,詞義相反,蘇複恍然,低垂著眼,強忍心中酸澀,拱手道:“今日至此,蘇複多有打擾,就先行離去了。”
慕容承愉扭頭:“蘇縣伯的字既然已臻此境,今後便不要再來我夏華宮練字了,你寫下《青玉案·元夕》後,便自行離去吧。”
慕容承愉說的不是‘無需’,而是‘不要’,蘇複沒有多言,拿起一新紙,一首《青玉案·元夕》寫下,雖略顯潦草,卻多了幾分決絕的意味。
“多謝娘娘多日教導之情,蘇複便先離去了。”
慕容承愉沒有看蘇複,背對著輕“嗯”一聲,示意自己已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