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歸一自以為修養身心,自以為達到看透萬物的心態,在蘇複的這一番話下,徹底破開了。
自欺欺人和看開,完全是兩碼事,誰都想在自己經受苦難的時候,對手也和自己有著一樣的未來。
可這終究隻是滕歸一的幻想,他是完全沒有選擇,隻能安靜等死,可蘇複不同,他有選擇呀!
隻要蕭立淵沒有咽氣,下之大,哪處不容他蕭家人縱橫?
他蘇複與他沒有不同,可……一切皆不相同!
滕歸一這句話一出口,蘇複便知自己達到目的了。
哪怕知道自己的話有問題,蘇複也沒想收回,因為楊襲虎不會背刺他,至於姚清遠?哪夠資格指證他?
“滕府主,比你背景好的可沒幾個,你這位置背靠誰,你比我自己清楚,自己墮落到連那位都難救你,多想想自己的問題吧。”
“雖然知道我所問皆是廢話,但還是開口問一句。”
“都有哪些人?”
蘇複雙目炯然,看著滕歸一的雙眼,這是他此行的唯一目的,亦是將來返京,對啟明皇帝表麵上的交代。
再怎樣,這滕歸一都是啟明皇帝的人,哪怕他必死,但相應的施救傾向,怎麼都得表現出來一番的。
滕歸一的呼吸猛然急促了些,蘇複見到他那保養得體的麵容上,被怒血所迅速覆蓋,看著蘇複就如仇人一般。
“如果我我也不儘知,你信嗎?”
滕歸一每一字,他的情緒便平緩一分,到最後,又恢複了平靜,隻是臉上的淡然終於還是回之不來。
“看。”蘇複雙眼微亮,這是第一個願意和他稍稍溝通的人。
“你能給我什麼?”滕歸一沒有立即答話,而是緊緊地盯著蘇複,他要蘇複一個承諾。
蘇複赫然,搖了搖頭道:“我給不了你任何東西,你既然有參與,你就該做好這份心理準備,你涉及多深,這不是由我來決定的,而是陛下與政事堂諸位大公而定。”
“我隻能……若你滕家女子,進了教坊司,我可以托人照顧一二。”
任何一個大罪,隻要株連家人,基本是男丁必死,女丁視情況而定,蘇複沒有能力保下滕家人,他能做的就是在回京述職的時候,稍稍幫滕歸一句話而已。
但也僅限於此了,最後的決斷,不是他能左右的,就看啟明皇帝和政事堂的大公們,念不念滕歸一這些年的付出了。
滕歸一的目光黯淡了些,冉絕路,總是會幻想萬一。
哪怕他不信蘇複給他的保證。
“蘇縣伯的話還真是冰冷,這可不像是要我供述之語。”
“依事實而言罷了,滕大人應當心知!”
滕歸一腦海中,妻女的身影一閃而過,隨即緩緩道:“蘇縣伯,滕某並非自辯,除了琅琊郡守蔡崇仁外,我確實與那些人沒有任何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