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外,寧遠看著手裡的信,冷哼一聲,但也沒有遷怒。
轉身往裡頭看了看,隻見啟明皇帝輕敲桌麵,不再處理政務,而是一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揮退兩個小太監,寧遠佝僂著身子走了進去,站在啟明皇帝身旁低聲道:“陛下,蔣文海的信到了。”
“是關於之前蘇複和楊公子遇襲之事。”
“那信鷹受了傷,所以便晚上了些時候。”
寧遠的話很簡單,但目的卻是為了打消啟明皇帝心中的不快。
身為啟明皇帝最為親近之人,寧遠很清楚楊家對於啟明皇帝的重要,邊軍在這場君臣相爭中的敏感。
蔣文海不能有任何的私心被抓住,他的所有行為,必須貼合“令”之一字。
現在大周內部的爭鬥,可不能將邊軍牽扯進來。
不然,蕭立淵與楊執輔聯手,啟明皇帝哪還有招架之力。
啟明皇帝依舊閉著眼睛,半晌後才緩緩道:“現在蘇複和襲虎已經殺到琅琊郡了吧。”
“已經到了,而且楚王府的雍夫人也到了琅琊郡城之中。”寧遠回道。
歎息聲起,啟明皇帝的眼中升起片刻的惆悵,然後便被帝王威儀充斥其中。
揮了揮手,讓一旁的太監,宮女全部離去,隻剩下主仆二人於這禦書房中。
“皇後在冷宮如何?”
“聽下麵人說,皇後娘娘這半年時間心情都不錯,對他們都溫和了許多。”寧遠絕不多說一言,啟明皇帝問什麼,他便答什麼。
“嗤”,啟明皇帝眼中複雜閃過,然後變為一抹嘲笑。
“江南府的那些官員們的處境,寧遠你有沒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十年前,我好像也如他們一般吧?”
寧遠不答,隻以沉默以待,這個問題,他早已忘記,並永遠不會讓它出現於自己腦海之中。
啟明皇帝明白,所以他並沒有繼續問下去,隻是感慨道:“年輕人和老人家的區彆,就在血氣二字。”
“當年我能以血氣之勇,全受老師鞭刑,以至於自己徹底失去了那一種可能。”
“而今日,蘇複或許會以血氣為由,給朕這個‘好皇後’一頓好好的教訓。”
“她的手,太長,她的膽子,太大了!”
天子家事,為奴為婢者自不會多言。
寧遠為了不讓啟明皇帝一人說話過於無趣,張嘴選擇性的回答道:“蘇縣伯到底聰慧,有些東西或許會嫌麻煩,不願深究。”
“畢竟,現在這樣走下去,是對他最好的。”
啟明皇帝站起身來,任由桌案上那剩下的一小堆奏折空置,朝著禦書房外走去。
“蘇複要是聰明,就不會行先斬後奏之事了。”
“一切,不管不顧不聞,這江南府既然要碎,那便碎徹底一點!”
寧遠不答,隻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他知道,自己這位主子,不會再追究蔣文海之罪了。
……
聽到蘇複的話,楊襲虎沉默了半晌,對那個瘋婆子一樣的舅媽竟想不到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蘇複,你現在打算如何?”
蘇複輕出一口氣,直接踩著卓司主尚且溫熱的屍體往宅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