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急切在蘇複心裡升起。
他的膽子向來很大，前世的教育讓他勇於對任何人抱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和慕容承愉的猜測再結合仇犁庭所留，他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淮南軍那五萬軍士，其中有多少人是江南府的世家，豪紳之子？”蘇複喃喃自語道。
對於那些有權有財的世家，送入淮南軍的家族子弟或許就是些不務正業，需要落一份營生的旁支子弟。
但對於那數以萬計，那些村，縣的小地主，小世家而言，淮南軍卻是家中子弟絕好的去處。
開眼界，營人脈，得官身，這就是淮南軍這支少爺軍能為那些小地主，小世家帶來的東西。
為此，他們該耗費了多少家中資源，對其家中子弟寄予了多少厚望。
若他們全部死去，以一個無比荒誕的理由死去，這些人……在有心人的挑動下，在那些看見希望的中型，大型世家的帶領下，以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截斷蘇複對江南事案的追查，將江南府徹底攪亂，那……卓姿嬋的目的是不是達到了？
那對付蕭立淵的籌碼上又能加上一個？
“不，不夠！”蘇複在心中吼出聲來。
這點東西不夠，不夠將蕭立淵毀去，卓姿嬋絕對不會做事留一線，她這個瘋子，必定會對蕭立淵一擊斃命！
“東海！”
“通夷使，慕容博遠！”
“那些泄露出去的技術，那些倒賣出去的武器。”
蘇複猙獰的麵色陡然平靜，然後化作頹然。
卓姿嬋要以江南府動亂引動破浪，南鬥二軍，於空虛之處，毀大周東南之防。
蕭立淵因軍功而起，那卓姿嬋就用內亂與蠻夷之禍覆之！
這樣，方能讓那瘋婆子感到愉悅！
“還來得及嗎？”
“我的話有人信嗎？”
“一定要來得及！”
蘇複臉上堅定出現，直接推開房門，大吼道：“以最快的速度將楊將軍給我請回來，立即刊印海捕文書，傳於各郡縣。”
“此刻起，刀甲不離身！”
蘇複的話讓外麵候著的璩全等人麵色一變，連“是”都沒回，就快速跑動散了開來。
一炷香後，楊襲虎縱馬而回，幾隻信鷹飛出，洪玉山等人已然列隊完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臉凝重的蘇複，等待他的下言。
……
厚重的熊皮毛下，一個臉生橫肉的壯碩大漢帶著近百騎兵佇立在夜色下，像是在等著誰來一般。
“都侯，都快天亮了，我們等的人還沒來嗎？”
在夜晚的寒風中待這麼久，哪怕有烈酒傍身，這些騎兵也覺身體扛不住。
此刻正值天將明之時，乏困交加下，就更讓人難熬了。
“等！”羊舌熊羆硬聲道：“天亮為界，太陽升起之時，來人不至，那我們便回去。”
見羊舌熊羆如此說，哪怕再難熬，其屬下也隻好忍下去了。
但並沒有讓他們久等，在極黑將明之時，馬蹄聲由遠及近快速傳來。
羊舌熊羆心念一動，僵住的身體開始活動，然後雙腿用力夾了下馬腹，便迎著聲音走去。
十多息過去，天邊開始放亮，羊舌熊羆的身體也完全舒展開來，那兩道黑影也迎著天邊亮光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