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京城內,蕭立淵神情淡漠地站起身來,望著外麵一片黑暗,若不是旁人幫他回憶,他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端坐在此的年頭了。
三十一載來,除了帶軍平亂的那些時日,他真的好久沒有看過落日之景了。
往日年輕,看著無月的夜晚倒不覺得有什麼蕭索。
但今日卻有一種寂涼將心頭籠罩。
“諸位,回去早些歇著吧。”蕭立淵聲音如過往般平穩,好似還能將這種日子再往下續三十一年。
但他服老,其他人卻是不行了,春來多雨,太叔嶽已經需要在侍者的攙扶下才能從椅子之上站起身來了。
“春來如此,回去也是煎熬,蕭丞相若不嫌棄,去你府上小酌一杯如何?”
太叔嶽的話讓旁人目光一閃,至今為止,政事堂內都在秉持中立,未在蕭立淵和皇權身上有任何明確的站隊。
他們可不是平地起高樓的樣子貨,江南府四郡情況已然傳入京中,以他們對江南府的了解,自然知道民變就在旦夕間。
事情未起之時,太叔嶽與蕭立淵走那麼近,可不就是在表達自己的立場?
“太叔禦史身體欠安,叫兩太醫隨府吧。”
“喝酒這事,等閒下來後,等太叔禦史身體好受些後,我必讓家中人登門作請!”
拒絕!
麵對蕭立淵的話,連太叔嶽都愣了下,看著蕭立淵朝外走去的身影,他不由得閉目歎氣。
有些話隻能在心裡。
他可不希望蕭立淵為大周遮風擋雨三十一年,隻能落魄收場。
但……他的影響,也隻在大周體係之內,於人心,他亦無能為力呀!
……
一道黑影閃現,落於醉花樓燈光下的昏暗處,一步走出,身上夜行衣褪去,便換作雍檀那英氣模樣。
腳步聲重,將裡麵等著的人驚到,伴隨著“吱呀”的門響,師妙竹的腦袋從其中探出。
“二奶奶!”
雍檀伸手在師妙竹那光潔的額頭上一彈。
“叫我姐姐!”
聽到雍檀的話,師妙竹的擔心立馬散去,很是殷勤地拉著雍檀的手走入房中。
夜深人也靜的房內,看著嘴硬心軟的雍檀,師妙竹不由撒嬌道:“我就知道姐姐你不會坐視不管的!”
雍檀英氣的臉在聽見師妙竹這句吹捧就不由頭疼。
微瞪了師妙竹一眼,開始和她解釋起自己如此做的原因來。
“這種事,我們楚王府小胳膊小腿的可不能參與其中,那個瘋婆子都不知道在哪藏著事呢!”
“也就你一直催個沒完,而楊襲虎那家夥給我的震驚著實大了些。”
“所以我才會局勢未徹底明朗的時候,就和蘇複他們見麵,提前投資。”
雍檀知道影衛會牽扯其中,影衛肯定會在江南事案中拿好處。
但她沒有想到,影子會就是一個魚餌,整個江南府都是一個魚餌,所有的一切,都是卓姿嬋這女人用來撼動蕭立淵的手段。
今夜若不是蘇複一方勝勢已定,且影衛被殺得隻剩一個匪安樂。
她是斷不可能出手相助的。
楚王府可比不上蕭立淵,而卓姿嬋的手段更不會隻止於此!
師妙竹並不附和,隻是一個勁地粘著雍檀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