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複一笑，策馬向前，馬蹄聲碎，卻蓋不住他那越發高亢的聲音。
“那蘇複今日便先予兌換諾言了！”
“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
湛光耀目露期待，沒想到他已經離開的京城，蘇複還能以京城之景為襯托，以心中之近對以地域之隔。
“與君離彆意，同是宦遊人。”
第二句話傳來，湛光耀微微愣了下，眼中情緒開始翻湧。
都言他來南鬥軍是絕處逢生，可他自始至終均無過錯，他之赤誠可鑒日月，但為什麼要離開鎮西軍，離開那生死相依的袍澤？
他為何要承擔那強加之罪責？
於無根基處，承接一軍之要，人心詭譎，他能不能真正坐穩這南鬥軍統帥之位，他心中……可無確定把握呀！
車馬揚起的灰塵將蘇複縱意的身影遮掩，但他的聲音卻愈發清晰。
“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湛光耀眼中的自我懷疑和那湧起的孤獨感被瞬間被凍住，一抹開懷的笑意在他有些僵硬的麵容上展開。
他離京時沒有笑，在海岸之上斬殺魏羨光等人時，他依舊沒有笑。
現在，他可以儘情地大笑起來了！
“好一個蘇複，那傳遍天下名聲真沒白給你！”湛光耀讚歎一句，然後轉身看向自己身後之人，那往日隱藏極深的一種隔閡與陌生感消失，換來的是他毫無保留的親切。
“回營，今日每人賞酒半壺，於軍中……為大將軍送行！”
“今日之後！”湛光耀看著那一雙雙看著自己的眸子，大吼道：“我不死，南鬥軍不敗！”
人群短暫的安靜後，歡呼聲起，直接將那後山林地之中的飛鳥與虎驚擾，白鳥齊飛，虎嘯聲烈。
在今天，他湛光耀才算真正成為南鬥軍的大將軍！
……
楊襲虎雙眼之中的嫉妒都快溢出來了。
他雖執著於兵武二字，但到底是家世淵博，有一個出色的母親還有一個被稱為天下才女的妹妹。
他怎麼能不知道蘇複剛才所言之詩其絕呢？
湛光耀要千古留名，蘇複就真個給他了！
那他呢？
他這個跟著蘇複上下跑的“牛馬”呢？
“蘇複……你回去最好給我好好琢磨了，我能等，但你彆讓我一直等！”
“楚王那老流氓可以，湛將軍可以，沒道理我不可以！”
蘇複感覺著自己被捏得生疼的小臂，看著身前的岔路，知道自己不鬆口楊襲虎是不打算離開了。
“楚王那個老流氓是不要臉，至於……湛將軍我也隻是接觸頗多，心有感觸而乘興之作罷了。”
“你放心，我一直都在看著你，隻等一天靈感來，一字便可送你千古名！”
楊襲虎眼睛微眯，他要的可不是“靈感”，若“靈感”那麼好得，自己那個傻妹妹怎麼會短短數麵便傾心於蘇複這個浪蕩子！
蘇複嘴角抽搐了兩下，繼續道：“就算我沒有靈感，等百年千年以後，世間流傳我名時，也必然會帶上你的。”
“到時候誰不會提一句，你楊襲虎為我蘇複摯友！”
察覺小臂酸痛愈盛，蘇複急了，怒視楊襲虎道：“還抓著？”
“什麼時候能寫出詩來我不敢保證，但是將你褲子扒光的戲詞，你信不信我能傳遍豐京城？”
楊襲虎眼神閃爍了下，來江南之前他不擔心，但來江南以後，他那點事，蘇複可是清楚得很。
而蘇複在編排人的手段上，可不比他的文采遜色半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