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深吸一口氣，將蘇複放開，眼中並無失望，有的隻是輕鬆。
以蘇複這張嘴和狐假虎威的膽子。
寧遠不懷疑蘇複就算進宮了，能在啟明皇帝身前說什麼好話。
現在蘇複給他一個絕佳的托詞，他自然不會不順著其走下。
“蘇複，你膽子不要那麼大。”
“蕭丞相年紀大了，但你還年輕，而陛下，也不是如你想的那樣！”
蘇複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徑直走向慕容承愉所在的馬車，在外麵拱手行禮道：“娘娘，小公主，蘇複就送到這裡了。”
“若……得閒暇和陛下應允，蘇複往後必常去拜訪一二。”
“以全患難與共之情，以及太平公主之托！”
馬車內，慕容承愉複雜而低落的臉上升起一抹著急，她沒想到，蘇複會在這裡，會在寧遠麵前和她說這種話。
但隻是片刻，她便見簾布撩撥開來，一雙似水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蘇複。
一語雙關道：“本宮答應的事不會反悔，隻要你不害怕，夏華宮的門永遠敞開！”
蘇複張開手，他喜歡這種在陽光下的感覺，哪怕隻有他們心知。
“好！”
“今日蘇複就先告辭了，娘娘和公主舟車勞頓，還請回宮先行休息吧！”
寧遠佇立，直到蘇複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坐上車軾，牽著垂下的韁繩，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車內的慕容承愉聽清。
“貴妃娘娘，陛下才是你的根，你和宗室一起，和朝臣相連，你叫陛下如何看你？”
慕容承愉沒有對寧遠的話放在心上，抱著孩子輕聲哼唱著儂曲。
反問寧遠道：“二十一年了，我付出了那麼多，何曾真正走進陛下的心裡。”
“甚至連我們娘倆的命，陛下都可以用來討好那個女人。”
“寧遠，我想活著，我想我孩子活著。”
“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呢？”
寧遠再次沉默，這一點，不管他再如何心向啟明皇帝，都是不可能避開之事。
殺妻，殺子，哪怕不是啟明皇帝親手執刀，但他的默認，卻比刀還要來得鋒利。
輕揚韁繩，寧遠架著孤零零的馬車往皇城之內走去，宮門一閉，這皇城怕是不會再平靜下去了！
人群之中，蘇複眼疾手快的將躲在人群中的卓辰抓住，直接將其拎了出來。
對著在一旁等候的翟聞和殺生和尚道：“翟宗師，殺生大師，這是我朋友，一路舟車勞頓，且暫行休息一日，待明天我再與二位引薦時艱爺爺。”
“至於今日，若得閒暇，可讓卓辰帶著諸位在豐京城熟悉一下。”
“對於這豐京城內之景物，卓辰無不知曉之地。”
卓辰先是齜著牙想從蘇複手中掙脫開來，但聽見蘇複的話後，立馬停止掙紮，換上一個仰慕而正派的麵孔，看著翟聞和殺生和尚道。
“翟宗師，殺生大師，我為蘇複摯友，蘇複所托我必不推辭半分！”
“還請隨我先行安置下來！”
兩位宗師，卓辰也就在卓家的時候，遠遠地見卓輔國接待過一次，甚至於臉都沒有看清楚。
雖然知道想要攀上翟聞和殺生和尚的大腿是不太現實的。
但這種時候，能混個臉熟，可比什麼都重要。
原本想厚著臉躲在人群中偷偷迎接蘇複回京的他，立馬改了心思。
蘇複到底是富貴不忘貧賤之交呀！
翟聞和殺生和尚自無不可，他們此行目的已經達到，隻待蘇複承諾之事完成，他們便要離開這豐京城了。
這座城裡，有太多他們不想相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