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國舅爺節哀順變。”
“陛下與娘娘憂切,特差奴婢前來,若國舅爺有所需要,儘管開口。”
“再……怎麼說,這也是娘娘的家,也是陛下丈人的家。”寧遠麵色肅然地說道。
他相信,卓輔國能聽得懂他話裡的深意的。
卓輔國臉上呆滯與黯淡儘去,朝著皇宮方向拱手道:“還請寧公公回話。”
“陛下與娘娘關懷,卓家銘感五內,些許小事,卓家能處理。”
“就不饒陛下與娘娘心憂了!”
寧遠微笑著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那焚毀的卓家宗祠,想著那個跟在蘇複左右,看似沒有半點存在感的卓辰。
心中不由低歎一口氣。
“都是大周的年輕俊傑呀,可惜了!”
輕吸一口,寧遠對著卓輔國行了一禮,開口道:“卓家事繁,奴婢就不再打擾,先行回宮複命了!”
“寧公公請!”卓輔國麵帶感激地回道。
……
夜色中,驛站的房間內,大狐輕雪解開外衣,露出被輕紗籠罩的雪白細肩,看著蘇複在燭火前呆滯,不由湊上前去,輕聲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那是在豐京,蕭丞相在看著呢。”
“卓公子他那麼聰明,不會有事的。”
蘇複伸手握住大狐輕雪微冷的手,他不擔心有人對卓辰不利,因為他知曉,在豐京,有自己這層關係在。
卓辰隻要想活,再不濟也能去蕭家尋得一份庇護。
但這一路來,他腦海中總是在回想卓辰送行時的模樣。
兩人相交很是平淡,起於國子監,一路相識,並沒太多共患難。
加之兩家仇怨和對立局麵,所以二人雖然脾性相投,但始終隔著一層,不似楊襲虎那般,可毫不猶豫地托付生死。
“卓辰和我相識,是在我第一次走出蕭家,開始真正認識這個世界所遇見的第一個朋友。”
“連襲虎都要比他晚一些。”蘇複轉身,拉著大狐輕雪坐在自己懷中,摟著她那纖細而柔韌的腰肢,神色陷入回憶道:“當初我覺得他和我很像。”
“對外界好奇而怯懦,但卻強裝著有底氣。”
“他比我刻苦,比我更細心。”
“當初國子監的一切,還有所有學員和講師的事,他都能說個三五分出來。”
“他之堅韌和察言觀色的能力,是我遠遠不及的。”
“當時我就在想呀。”蘇複看向擺動的燭火,喃喃道:“我就在想,卓家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樣一個人用來蔭蔽官職。”
“以卓家實力,請名師,讓卓辰考上舉人,然後下放至地方,幾十年後,六部之內,未必不能有其身影。”
說到這,蘇複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緩緩道:“豐京的西城區,外麵人老誹我風流好色,卻不知,我第一次過去,也是卓辰帶的。”
“他甚至都做了功課,哪家青樓後麵是哪家撐著,哪家青樓的姑娘更溫柔,哪家的姑娘性子最烈……。”
“可是,我們兩從未一起去過。”
“哪怕他後麵流連於青樓酒肆不歸家,他也沒有叫過我這個‘最風流’的朋友同去過一次。”
大狐輕雪雙手環在蘇複脖子上,她知道,此刻的蘇複不需要她人的應答,他隻需要傾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