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無法分辨那股力量散發出來的是善意還是惡意,但不管是哪一種,現在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疑惑不解,好奇鳳殊這個人。
隨著魯煥等人來到床前,它立刻裝死,沉到了識海深處。
“小姐,該吃早飯了。”
素加躬身輕問,但就像意料之中那樣,鳳殊依舊盤腿坐在床上,雙眼緊閉,不發一言。
“這是小九獨特的睡覺習慣?”
魯煥笑眯眯地看著她,蘇一航笑眯眯地搖頭,“不清楚。小姐向來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人,會有這樣的習慣也不奇怪。”
說了等於沒說。
唯有素加,看她麵色紅潤,不像是受傷,這才放下心來,退後兩步,當背景板。
“你可以先回去,讓其他人不用過來。”
素加聞言看向蘇一航,見他點頭了才向魯煥鞠了一躬,離開了。
魯煥沒有生氣,反而眼帶讚賞,“你這心腹不錯,是個好的。”
“能得到老爺子的表揚,是他的榮幸。”
“哈哈,蘇小子,你現在是越來越會說話了,想說的話一句能夠頂十句,信息量大的驚人,不想說的話,一百句裡頭也挑不出來幾句有用的。”
“您老言重了。對於小姐,小子是真的知道得不多。”
見他也鞠躬,魯煥拍了拍他的肩膀,“得,你這是從哪學來的規矩?之前第一次見麵就說要跟我打架,現在倒是禮多得怪嚇人的。我也沒說你瞞著什麼,小九這小家夥可是藏得夠深的。”
“從前我太莽撞了,不知天高地厚,現在自然懂得了一些分寸,要不然年齡豈不是白長了?小姐這人是個心中有數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時候能說什麼時候不能說,她一清二楚。跟在這樣的心如明鏡的人身邊,自然而然地就會為她的氣場所懾,禮多人不怪,我這也是在小姐身邊的這段時間,才學了這麼一點皮毛。”
蘇一航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好話都不要命地往外吐,就好像鳳殊是個毫無缺點的完人一樣。
“雖然認識小姐的時間不長,但按照真正的相處時間來看,也不算短了。她是個分寸感拿捏得非常好的人,最起碼在同齡人中來看,實在是再老成不過。跟她一對比,當年的我可真是相形見絀。即便是現在,我也十分確定自己沒有小姐這樣的眼光,這樣詭異的實力,這樣舍己為人的寬廣心胸。”
魯煥很感興趣,“詭異指的是什麼?還有舍己為人?”
“小姐看著實力不高,但是卻有出其不意的招數,能夠讓人定住身形,完全不能動彈。也許是用了藥,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樣的藥物,可以維持這麼長時間。至於舍己為人,當初我們那整個星艦的人,除了跑掉的那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集體都中了蠱。”
之前一直不願意詳談的蘇一航微微一笑。
“蠱?”魯煥目光灼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晚輩也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麼東西,按照小姐的話來說,就是那些蠱蟲雖然是蟲,但並不是可怕的蟲族,反倒是普通的小昆蟲之類的。雖然在人體外的時候殺傷力很小,隨便來個小孩也可以直接踩死它們,但是一旦進入人體,不管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都會潛伏在人的體內,孵化後從幼蟲成為成蟲,時間不一。我們遇到的那種蠱蟲叫噬心蠱,可以控製人的心智,讓人成為下蠱之人的奴隸。
一旦植入成功,時間長的話很難剝離,時間短的話也需要有人懂解蠱方法才能夠力挽狂瀾。”
魯煥臉上的笑容已經很難維持了。
“這還叫沒有多少殺傷力?”
蘇一航依舊在笑。
“是的。按照小姐說的話的確如此。隻有在人的體內才能夠發揮作用,在體外的時候,弱到不值一提。”
“你們現在都心智正常,你的意思是,有人替你們所有人都解了蠱?誰?”
“如果我的記憶沒有被篡改的話,是小姐救了我們所有人。如果她當初袖手旁觀,恐怕就不會引來上頭的注意。”
蘇一航將鳳殊解蠱的過程詳細地描述了一番。
魯煥沉默了一會,見鳳殊依舊盤著腿,像是在睡覺又不像是在睡覺,暫時也不像是有生命危險的樣子,便招手帶頭到外頭去。
“為什麼現在才說?”
“因為晚輩不確定要跟誰說才好,甚至都無法保證自己的記憶是不是真實的。畢竟經曆過這件事的其他人,都已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更重要的是,”
他嘴角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在這裡,晚輩覺得說什麼都不要緊,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而不是隱隱約約地受到約束,無法將想要說的話說出口。”
魯煥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小子已經猜出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其他人的記憶之所以殘缺不全,是小九想了辦法給有意識刪除的?你應該知道,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阿曼達界人才濟濟,也沒有幾個人有那樣的能力,可以篡改人的記憶不說,還可以同時將這麼多人的特定記憶同時給攪成渾水。”
蘇一航點頭表示認同,“這也是為什麼我無法即時上報的緣故。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不是?不管怎麼看,她就是個年輕人。而且由始至終,她身邊都沒有其他人出現。”
魯煥悚然而立。
按照當初的情形,鳳殊救人是出自本心,但預估不足,所以到了後麵她其實是在逞強。在嚴重透支的情況下,她不可能在隨後不久就立刻去消除乘客們以及石吉等人的記憶,就算她有那個能力,當時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就意味著,她身邊的確有高手在護著,隻不過萬不得已時,絕對不會出手相助。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高手的實力遠非他所能想象。最起碼,他沒有感應到那一股力量,這就說明,是非他現在這個階段所能見識到的層級。
“既然她能夠第一時間就伸出援手,證明她是個本性良善的人,你讓人在外邊守著她,什麼時候醒了,讓她什麼時候吃飯。一個好好的年輕人,老是餓肚子對身體可不好。”
魯煥朝蘇一航揮了揮手,急急忙忙地便走了。
蘇一航並沒有去叫人,反而是悠哉悠哉地自己站到了門外,顯然是打算親自等她醒來。
也許她會喜歡他送的這一份大禮?
嗬嗬,想要回到聯邦,可不容易。不出點血,交點學費,怎麼稱得上是外出遊曆?阿曼達界難進也難出,這是一貫以來的規矩。哪能因為她就打破了這個限製?豈不是顯得他太沒用了?
他暫時奈何不了它,但從她身上收回點利息也不錯,誰讓她成為了它的主子呢?
利益均沾,債務也得一起背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