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口不擇言,鳳殊終於黑下臉來。
“我看你才想象力驚人,都可以直接去寫賺錢了。”
“我這麼聰明經曆這麼豐富要真是寫當然會是流芳百世的名著,我不賺錢誰賺錢?!”
她懟它,它回擊得飛快,簡直是不加考慮地自吹自擂。
“黃婆賣瓜自賣自誇,就你這樣的曲解能力,寫荒誕還差不多,時刻準備著把人帶到溝裡去。”
“什麼意思?說我不能賺錢?我告訴你,鳳初一就試過寫作,還真的能賺錢!他廢話連篇都可以賺到大把的眼淚,我這麼聰明怎麼就不可以賺到信用點?”
它憤憤不平,覺得自己的才能被低估了,鳳殊懶得再搭理它,直接無視了它在識海裡的撒潑打滾。
反正現在它的反應傷不了她,就算是一哭二鬨三上吊,她想看不見就看不見。
魯浩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問,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很好。對我也很好。”
他差點結巴了,說了短短的兩句話,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臉上青紅交加。
愛?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跟妻子從小認識,兩家是世家,好像從一開始,雙方的家長就認定了他們是一對。
他知道自己不討厭她,她對他具體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沒有弄懂過,也不覺得有必要去弄清楚。就算她討厭他,按照兩家的情況,她也是一定要嫁給他的,他也是一定要娶她的,這是從小到大,他們雙方都清楚的事情。
某種意義上而言,他跟妻子的婚姻,是水到渠成,甚至也算得上是一種命中注定?
魯浩不知道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種可以稱之為“苦笑”的表情來。
鳳殊瞬間明白了他的第二個答案是什麼。
“你不知道她愛不愛你,但是你知道自己的狀態,並沒有到達愛的程度,是嗎?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
如果是在從前的時空,問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過愚蠢。但是這裡是星際,是早已發展到兩性關係開放到無法更開放的程度的時代。魯浩這人看起來也不是個笨的,相反,他是屬於聰明有本事更有家世的階層,他的選擇麵比普通人更寬,他可以替自己做主的能力也更強。
鳳殊懶洋洋地看著被繩子束縛著的男人,有一瞬間甚至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狼狽一閃而過。
“您為什麼想要知道我的感情狀態?我是說,這是個人**,與您並沒有任何關係。”
鳳殊聳聳肩,將身體的重心從左腳轉移到了右腳。
“當然,跟我當然沒有關係。我隻是無聊,所以想要跟人說說話。正好一打開門又見到了你。反正隻是想找個人說話而已,是誰沒關係,討論什麼也沒關係。正好想到這個問題,就順口問出來了。魯浩先生如果完全不想回答,可以當我沒問,我並不是誠心想要讓您難堪。
您人生當中就沒有過像我現在這樣,無聊到想要隨便抓住一個什麼人,為的隻是說說話的時候?”
魯浩立刻搖頭。
他沒有。
“自我懂事起,我就忙著學習,忙著訓練,忙著工作,忙著東奔西跑,每天都有無數的事情需要解決,每天都有無數的人需要麵對,我很少有完全空閒下來的時候,我是指,無聊到發慌,但是身邊卻缺少什麼人,讓我想要衝動到隨便找個人就開聊。”
鳳殊笑了。
“也對,您貴人事忙,跟我這樣的沒事做的人不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愛不愛她,也不知道她愛不愛我。我們從一出生,就已經被家族看成是一對,所以從小到大,我就知道我人生的另一半是她,而她,也認定了我。我們之間,不會談起這些。”
魯浩說得飛快,但語氣卻奇怪的顯得有些遲疑。
鳳殊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沒有想到這人卻誠實地將自己的感情狀況袒露給她看。
“為什麼?我是說,既然你們雙方都不確定,為什麼最後還是順著彼此家族的期望結婚?看魯老先生的性情,他不像是不為子孫的幸福考慮的人。如果您不同意這一樁婚事,他肯定也會逼迫你一定要娶某個特定的女人。”
魯浩再一次露出了苦笑來。
“是,小姐說的沒錯。問題是,您知道嗎?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我從來就沒有問過自己。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是怎麼想的,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我們兩人都沒有談起過這個問題。怎麼說呢?如果今天不是您這樣問起來,那麼我百分之九十九地肯定,我們倆一輩子都不會覺得這樣的婚姻是個問題。”
鳳殊挑眉,“一輩子這麼長,你怎麼能夠篤定?
雖然從以前到現在,可能都沒有發生什麼明顯的問題,但是如果從一開始就出錯了,就算很長的時間了沒有顯露出問題來,最終還是會因為根本性的原因而無法走下去。隻不過,可能在走到山窮水儘的那一步之前,你們的婚姻問題已經因為一方或者雙方的壽命終結而被最終掩蓋了。
當然,也很有可能,雖然你現在沒有意識到,但實際上你跟妻子還是有感情的,我是說,其實你們還是愛著彼此的,隻不過彼此都不知道?不過這有可能嗎?我聽人說過,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種無法掩飾的東西,哪怕它有時候是用謊言的形式表現出來的。”
鳳殊停了下來。
猶如漆黑的夜空,突然被閃電劈過,她的腦海也響起了驚雷。
這句話,是驢打滾說的。
那個時候,他的眼睛,盛滿了笑意,還有讓她歡喜的某種東西。
她最初以為是愛。
她以為那是屬於戀人之間的含情脈脈的甜蜜時光。
後來她卻死於非命,凶手正是他。
他給她致命一擊的時候,眼神是怎麼樣的?
同樣盛滿了笑意。
甚至是在最後的時刻,她都沒有能夠讀懂他的眼神。
她以為她永遠都能夠獨占他那雙眼睛,獨占那些綿綿,可最後她卻死得像一個笑話。
鳳殊抿唇。
多年之後的今天,在恨他忘記了他又重新記起了他的今天,她為什麼有種後知後覺的錯覺,好像由始至終,他都在愛著她?
隻不過,用的是謊言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