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場?”
蘇一航覺得如果魯煥這麼仔細地查找都找不到人的話,他也不用去浪費精力了。
“來就來。”
兩人在一瞬間就進入了切磋狀態,拳打腳踢,你來我往。
鳳殊還不知道因為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就讓魯煥暫停了航行,她去找福運,聽書,接著去吃飯,末了回房,徑直上床睡覺。
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她都非常的疲乏。兩股詭異能量把她當做戰場廝殺之時,儘管按照夢夢的說法,它們受傷更嚴重,但她也並不是毫發無損。
顯眼的傷口倒是沒有,她自家知道自家事,困倦。在不需要開口說話的空隙,她其實都在放空心神休息,譬如吃飯,譬如聽書,雖然沒有閉上眼睛,但她也時常進入淺度睡眠的狀態。
這幾天,幾乎一回房,她就會澡都不洗,徑直撲向床鋪,一沾枕頭就入睡。
今天也是這樣,不同的是,她感到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微弱的火紅色,帶著一股親近。
她有些混混沌沌的。
以前好像見到過。
像是螢火蟲一般大小的光亮,不斷地繞著意識中的那個小小的她打轉,時而會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時而又會跑到她的頭頂,把她的鼻梁當做是滑滑梯,歡快地衝下來,以一個微彎的弧度越過她的下巴,然後又慢悠悠地上升,像一朵蒲公英似的,晃啊晃啊,一路晃到了她的左耳,黏在了小巧卻厚潤的耳垂,仿佛是一個耳釘,點綴其中。
“你是誰?”
微弱的火紅色一閃一閃的,像是回答她了,可惜鳳殊解答不出來。她困倦的厲害,就算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是在做夢,她也顧不得夢境都是什麼內容了,哪怕不是夢,這就是現實,她也沒有力氣再去分辨或者說計較什麼。
在意識裡,她再一次睡著了。
讓她越發糊塗的是,她“看見”自己還醒著,四周的景色荒涼極了。
“夢夢?”
她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袖子,木盒子不在,然後慢半拍的,她才想起來她恐怕是在做夢。
她看了看四周,全都是石頭,連腳下踩著的,也是亂石堆,視線範圍內,看不見泥土,更看不見植物。
石頭城?
她抬眼看了看天空,下意識地擰眉不已。
血色。
她很少看到天空帶著這種彌漫著不詳意味的血腥。
不過也不是沒有見到過。
她深呼吸了幾次,叮囑自己提起精神來。
什麼時候看到過?
想不起來。
頭不痛,但暈乎乎的,像是灌滿了泥漿,全是混沌。
想不到她也就懶得費力氣了,隨心而動,漫步於亂石堆中。
如果換作往常,意識更加清晰的時候,她恐怕很快就會發現,自己看似是在漫步,但腳步卻像是有著明確的方向,七彎八拐的,徑直拐到了一個石洞裡,然後,穿過光線不足的石洞,來到了一個洞天福地。
相對於外頭大地荒涼天空又血腥的石頭城,她現在所處的地方,有綠意盎然的植物,有泉水叮當的瀑布與水潭,還有著不知道從哪裡照進來的天然的光線,完全稱得上是一處宜人的風景。
如果這風景裡沒有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恐怕她會樂意直接躺下來睡一覺。
她走到那個躺著的血人身邊,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她孩子鳳聖哲的父親。
“君臨?”
慢半拍的,她才想起來他的名字。
鳳殊蹲下身去,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活著。
她仔細觀察了一番,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又去給他把脈,卻發現脈象很亂,時而強勁如洪流,時而微弱如風中殘燭,飄飄搖搖的,仿佛下一瞬間就會熄滅了。
沒有外傷,也不像是受了內傷,更不像是中毒。
她蹲得累了,乾脆一屁股坐了下來,想要從空間鈕裡拿出備用的解毒丸來,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先給他來上一丸再說,可惜手摸到脖子,才發現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她眨了眨眼,在瀑布飛濺的涼意裡,才慢吞吞地想起來,她應該還是在做夢,這不是真實的,所以她身上才會沒有空間鈕。
隻不過,如果是做夢,她是不是可以直接用意識製造出解毒丸來?
但如果這是夢境而已,現在躺著的君臨,就算是快要死的血人,也不會死吧?或者說,在她夢裡死了,在現實中的他也不會真的死了吧?
她慢吞吞地抬離了自己的手。
太累了。
她連坐也坐不穩了。
鳳殊歎了口氣,順從本能,慢騰騰地原地躺了下去,身體甚至挨著渾身是血的君臨。
她困倦地閉上眼睛。
很安靜。
安靜得五感開始無限擴張起來。照在身體上的光線,很暖和,讓人熏熏然。飛濺而來的水珠,卻又在這一片溫暖上加入了小小的涼意。植被的味道,泥土的味道,血的味道,都在泉水叮咚裡彙入了她的耳朵,彙入了她的鼻子,清晰得仿佛放大了無數倍,讓她混沌的意識慢慢地開始變得清晰。
耳垂旁的點綴弱得幾乎看不見紅色了,但卻晃晃悠悠地開始飄起來,飛啊飛的,最後飄落到了她的額頭,緩緩地,沒入。
微弱的呼吸。
鳳殊猛地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