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色的脈絡再次化為針狀,刺入他的眉心。
君臨悶哼一聲,嘴角也跟著溢出了鮮血,不過這一次情況比之前要好很多,他並沒有痛苦到渾身顫抖,最後甚至蜷縮起來。
她舒了一口氣,悄悄地又往後挪了一步。
這人剛才的氣場,給她很大的壓力,就好像在一瞬間抽走了她身邊的空氣一樣,讓她因為缺氧,以至於快要窒息而死。
火紅色的脈絡從他的眉心飄出來,徑直落到了她的手背。
“他欺負你,我就欺負他,這人就是不長記性,該吃教訓。”
鳳殊扯了扯嘴角,沒再說什麼求情的話。
被襲擊了的君臨很快又恢複了凶神惡煞。
“出來。”
它化作了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朝他張牙舞爪。
他咬牙切齒,“你想要害死她嗎?趕緊送她回去。”
鳳殊想起之前的幾次經驗,輕拍了拍手背,它很快就變得馴服了,又恢複了漂亮的脈絡狀。
“之前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後來怎麼樣了?我是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把你推入水潭中去。”
說起這個君臨就生氣。
“你現在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證明恢複得不錯。這東西很古怪,不受我控製。據它說,我最後能夠活下來,是因為它從你身上取了一些東西,加上水潭底下的一個能量源,我求生意誌又旺盛,才幸免於難。你回去後怎麼樣?”
鳳殊搖頭,“不太好。不過相較於你,我的情況還算不錯。”
他立刻皺眉,“有多糟糕?”
鳳殊心想恐怕她真的是將什麼事情都跟他說了,這人貌似非常熟悉她,知道她的說話方式,什麼話是什麼意思。
奇怪的是,她隱隱知道這人可以信任,不需要防備,卻又隱隱覺得不應該過於靠近他,最好的情況是保持距離。失去了從前的記憶,她無法準確地做出判斷,隻能按照直覺與現有的信息做出反應。
“我的血液,還有精神力,據說有股香味,有非常不錯的治療效果。回去之後,星艦裡頭有個人趁我失去意識的空當,抽了我的血,不過他好像並不想要我的命,又親自送我去醫療室,及時讓隨行醫生給我輸血。我睡了很久才恢複意識。”
君臨的臉陰沉如水。
“說清楚。就算你失去了我們相處時的所有記憶,你也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事情,不管是個人的,還是家族的。至於帝國那邊的事情,你不想要說就不說,我能提醒的都已經提醒了,隻要不危及孩子,我相信你自己會有分寸。”
儘管他表達了對她處事的信任,鳳殊還是苦笑了一下。
她的思維方式跟他的不一樣,有時候她看不到的盲點,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眼看過去就了然於胸的事情,如果不是他一語點破,她還真的以為阿裡奧斯親王跟他的皇帝哥哥關係很不好呢。
當然,從阿裡奧斯親王的角度看過去,的確是這樣,但從帝國皇帝的角度看過來,卻是完全不同的。背叛也是一種策略。取得了皇帝想要的效果,但也讓他付出了超乎想象的代價,弟弟的命是保留了下來,但是感情卻快要消耗殆儘了。
如果說親王的命是青山,感情是柴火,的確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問題是,在她沒有出現之前,曾經綠意盎然的青山光禿禿的,除了地底下的根還活著,地麵上已經一無所有,死氣沉沉。
如果不是鳳婉對於尋找妹妹的執著,而他又執著於對妻子的愛,恐怕這人會在找到她之前,就已經殉情了。
不,裡奧賁格明說過,阿裡奧斯親王自殺過不止一次。一次又一次,都是帝國皇帝及時把人給救下來的。也許真的如君臨所說,帝國皇帝最後沒有辦法了,才會連下下策都動用了,求的不過是留下弟弟一命。
鳳殊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將阿曼達界星艦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蘇一航不是問題,他不敢也不能取我的命,有問題的是那股襲擊我的黑色能量,我懷疑它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阿曼達界界主。”
她的指腹掠過了手背,火紅色的脈絡蜷縮了一下,就好像被撓癢癢的孩子一樣,突然極速變幻起來,歡快的笑聲直接傳達到鳳殊的意識海裡。
君臨的表情卻在一瞬間變得古怪起來,兩耳刷的紅了。
鳳殊沒有注意到,見脈絡像個孩子似的好玩,便有一搭沒一搭地戳戳碰碰,直到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被君臨抓住了手為止。
“該死,彆玩火!”
他靠得非常近,近到鳳殊以為自己貼在了一個熱源上,而且還是快要爆炸的火山類型。
“你……鎮定……”
察覺到某種變化,她差點結巴,趕緊去掰他的手。
君臨握著她手腕,握得非常用力,她吃痛,他才收了手,連退數步,飛快地衝入了水潭裡。
火紅色的脈絡鮮豔欲滴,原本明亮的顏色此時卻變得妖冶起來,仿佛自帶了一股魅惑的氣息。
鳳殊不自在地將手背到了身後去,察覺到自己做了什麼,她僵了僵。
沉下去的君臨突然浮出水麵,死死地盯著她,雖然相隔了一段距離,鳳殊還是立刻感受到空氣在一瞬間變得黏稠起來。他雙眼赤紅,喘氣聲急促得仿佛劇烈的心跳,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某些已經很熟悉的畫麵來,兩眼瞪得溜圓。
他再次沉了下去。水麵漣漪蕩開,很久都不曾平息。
鳳殊連連後退,直到後背緊貼著牆壁,才意識到自己的驚慌失措,懊惱地轉過身去,狠狠地捶了一下牆壁,遇上了夾雜了內力的拳頭,牆壁就像是一張紙,瞬間就被捅出了一個窟窿。
有崩裂的碎塊紛紛落了下來,砸到了她的腳上。
意識到自己又做了蠢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鳳殊的臉就像那紅霞滿布的天空,瞬間紅彤彤的。
真是……尷尬!
她直接跑開了。
在外麵待了還不到十分鐘,他就找來了。
“外麵不安全,進來。”
他沒有再敢上前拉她手,鳳殊卻依舊盯著那暗紅的天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爺爺諱莫如深。”
君臨沒聽懂後一句,不過前麵的話他當然是聽明白了,“不是你想來的地方。”
她聳了聳肩,的確,問題是不來也來了,還三番四次。
“我要怎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