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笑意終於消失了。
小雀斑想要說什麼,但在鳳殊的示意下言又止了一會,默默起,再次離開。
“是你醫治的吧?爺爺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現,一發現卻立刻解決了,肯定是你的功勞。你之前不是說難得回去一趟?知道我為什麼想要知道君臨的事嗎?”
他的問題依舊跳躍得很快。
鳳殊心想他大概並不是想要她回答,搖了搖頭。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是很難說的。有些人有血緣關係,但感還是好不到哪裡去。有些人沒有任何血緣羈絆,但處著處著卻會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還有些人,一見如故,就好像上輩子是親人,是伴侶,是摯友。”
他突然躺了下去,雙手枕到了腦後,看向高空,“我第一眼見到雙生子的時候,他們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隻看到了小臨,隻感覺到了小臨。哪怕後來他們長大了,常常穿著一模一樣的衣物,就連表也一模一樣,但連他們父母都會偶爾混淆的事,我卻從來沒有錯認過一次。不管什麼時候再見,他跟君源站在一起,我總能夠一眼就知道,哪個才是他。”
鳳殊安靜地聽著,鴻蒙已經吐槽開了。
“這人該不會是暗戀君臨吧?雖然男人喜歡男人也沒什麼,但從出生第一眼開始就暗戀上是不是太誇張了?人類幼崽不是跟我們獸族一樣,剛出生的時候都皺巴巴的,長得特彆醜嗎?難道君臨天賦異稟,一出生就可得不行?”
鳳殊無法想象君臨可以跟“可”這個詞沾上邊。
“以後見到君臨彆說他可,他會讓你變成可憐蟲的。”
“這個蕭崇舒看起來就是個真男人,他要是喜歡君臨,肯定是將君臨當做女人一樣看待啊。”
她扶額,“更不要把他形容成女人,真的,相信我,君臨有時候彆扭起來,就算實力不如你,也會將你整得恨不得發瘋。”
鴻蒙頓了頓,悶悶道,“就算打他不過,我肯定跑得比他快,隻要泡泡不幫他,包管他永遠都找不到我。”
鳳殊怔了怔,不敢置信,“你打不過他?君臨有這麼厲害嗎?”
“有什麼奇怪的?我又沒跟人打過架,而且我的技能更多的也是被動防守的,就像小綠一樣。隻要能夠保護自己就好了,打架有什麼好玩的?夢夢整天像打了雞血一樣,其實它也是不喜歡血腥的,隻不過從前受了鳳初一的影響,又經曆過數次人類與蟲族的大戰,所以才會對戰爭深惡痛絕,總想著要以殺止殺。它那些攻擊的招數,都是在實戰中訓練出來的。
他看過來了。”
鴻蒙消聲,鳳殊下意識地看向蕭崇舒。
“你有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看到對方,就好像看見自己一樣?比一見如故更加深入,知道對方不是自己,也跟自己不像,不管是外貌還是,種種都不一樣,可就是覺得,啊,那是另一個我。或者說,最起碼是,一部分的我?”
大概是被自己的話給逗樂了,蕭崇舒又笑了起來。
鴻蒙被他的話弄暈了,“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叫另一個他,又一部分的他?”
鳳殊想了想,卻知道他想要表達的大概意思。
蕭崇舒與她對視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想法,“你了解對不對?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經驗?”
鳳殊搖頭,“沒有。一見如故的人的確有遇到過,但也不多。像蕭大哥這種,第一次見麵就非常合眼緣,後來能夠交流之後還有心靈交彙精神相通的,沒有過。”
她跟慧山、郭子兩人相處,是親人一樣的朝夕相對,是早晚一塊習武一塊吃飯培養出來的誼,他們是她的長輩,更多的是她受到照顧。
跟葉邈的相處,是那些每一封都寥寥數語的平安信給構築起來的,每一天每一天都重複對著他的信件描紅,後來行走江湖,每一天每一天都盼望著去走他走過的路,更多的是她單方麵的向往。
真正意義上的對等交流,那種純粹意義上的將對方當做另外一個人,去認識,去接納,去信任,去慕,去當成自己靈魂的另一半,唯有驢打滾。
但她對驢打滾並不是一見鐘。事實上,她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非常討厭他。
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揍他一頓。
鳳殊笑了起來,末了又怔了怔,接著笑出了聲。
真好。
她想起他的時候,能笑了。
那些一起走過的路,都是實實在在的。那些一起大笑過的子,自然也是真真切切的。
就算真的是移彆戀,驢打滾也不可能會對她下死手。他從來就不是草菅人命的類型。
之所以下死手,嗬,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說不過去,但再說不過去,也會有他的理由。
她不能因為自己無法接受,就否認從他的角度看來不得不采取的行動的合理。
不,哪怕現在釋懷了,她也依舊無法從他的立場去看待他的選擇。
他是笑著殺死她的。
如果她的記憶沒錯,如果她緒激dang)的那個瞬間沒有看錯,他的表,甚至可以稱之為欣慰。
親手結束她的命,對於他來說,是值得欣慰的事,是值得慶賀的事,是……歡天喜地的事。
為什麼?
她想不通。
驢打滾救過她很多次,奮不顧地將她從閻王爺的手中帶回人間。可以說,如果是她獨自去走葉邈曾經走過的路,她早八百年就死了。
她的命,是父母給的。她的命,是家族庇護著長到十歲的。
但她的命,是慧山救的。她的命,也是郭子救的。她的命,更是驢打滾救了又救的。
沒有他們,她活不到成年的那一天。沒有他,她活不下來。
可最終的結果,她卻死在了他的劍下。
為什麼?
像是福至心靈,鳳殊驀地渾一震。
是為了讓她……活下去嗎?章節內容正在努力恢複中,請稍後再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