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偷聽(1 / 2)

() 奇山覺得自己的妻子有些奇怪。即便是生氣,她也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說出這種過火的話來,這不是在溝通,而是在火上澆油,根本就達不到交流的真正目的。

“你們要是不能夠心平氣和地談話,就先暫停這一次的聊天,以後再說。”

可惜,向來都敬重他的妻子無動於衷,向來也都聽他話的女兒也無視了他的話。

“媽媽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改變我的主意嗎?不,你不是我,你不過是嘴上說說,但卻永遠都體會不到我的心境。在我們家,永遠都是你說你說你說,我一句話都說不上,說的話你也沒有用心聽過。哥哥他們不想說你也要追著他們說,總是將他們的一兩句隨口說出去的話掰碎了揉爛了翻來覆去地咀嚼,就怕理解錯誤。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根本就不想要我?

二哥說了,他偷聽到了你和外婆的聊天,說你原來根本就不想要第三胎,還想要偷偷打掉我。還問外婆有沒有好一點的方法,人不知鬼不覺地流產,以免肚子大了之後被人發現,犯法被拘。可是偏偏最後被爸爸發現了,他本來就想要一個女兒,興高采烈地在家族裡率先公布了,比知道自己有兒子之後還要高興,你沒有辦法,隻好將我生下來。”

奇鳶突如其來的大爆料讓奇山愣了愣,不敢置信。

“奧朵,孩子說的是真的?”

奧朵是真的沒有想到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臉色白了白,下意識想要否認,但是女兒的眼神非常的可怕,丈夫也明顯沒有錯過她的神情變化,抿了抿唇,保持沉默。

換而言之,她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卻默認了。

奇鳶冷笑,“因為我的意外出生,為了照顧我,你不得不又在家裡呆二十多年的時間,哪裡都不能去不說,也沒有辦法做其他你喜歡但是卻又耗費大量時間的事情。

因為我們奇家對孩子特彆重視,強調父母對孩子的教養必須最大限度的親力親為。而爸爸已經是家主了,一家之主,需要操心勞力的事情多不勝數,永遠都沒有真正清閒的時候,所以在我們兄妹十五歲之前,基本都是由你全程看護。

哥哥們的出生是你滿心期待的,你非但毫無怨言,更是滿心歡喜。而我卻是意外出生的孩子,是讓你沒有辦法早日脫離苦海的人,早就有育兒經驗的媽媽,從小就在我耳邊強調我不孝順,我讓你不滿意,我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沒個正經樣子,丟你的臉,丟你的人。”

奇鳶說到這裡終於渾身發抖起來,顯而易見是真正地說到了傷心處。

“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知道。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一清二楚了。你不喜歡我。你從來就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你很少真的罵哥哥他們,更不要說真的上手教訓他們。可是你卻會帶著惡意罵我,打我。

是,你很少會在人前罵我,更不會在人前打我,總是一副因為我是女兒所以特彆照顧特彆寵愛的樣子,可是人後呢?隻要是在爸爸看不見的地方,在兩位哥哥也不在的時候,你罵我的那些話,你對我身體那些不會裸露在外的部位的下死手,我心裡都記得一清二楚,我身體也都記得一清二楚!”

哪怕一旁的丈夫聽得麵沉如水,奧朵已經臉色如常。

“就因為我催你早點結婚,讓你不高興了,所以你就要潑自己媽媽臟水了?我晝夜不眠照顧你的時候你知道?你餓了我喂你,你病了我心疼,掏心掏肺地養大了你,現在說上兩句就變成了對你心懷惡意?你見過多少對孩子真的心懷惡意的父母?你見過多少因為受過打罵就認為父母對自己心懷惡意?”

“嗬嗬,不管說什麼媽媽總有話堵回來。我說任何話都是沒有道理的,媽媽說任何話都是毋庸置疑的絕對正確。為什麼?因為你是媽媽啊,你生了我,你養了我,所以你永遠都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可以理所當然地俯視我。”

奇鳶嘴角浮現了一絲嘲弄來,“你知道二哥還聽到了什麼嗎?”

奇武是個人精,小時候可真的是在家裡家外打探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奧朵不想聽,可惜她的女兒從來就不如她願。

“聽說外婆很厲害,麵麵俱到,從來不會人前失禮,是個完美的女兒,完美的妻子,完美的母親。我一直都認為她也是個完美的外婆。二哥卻說外婆是狼外婆。我問他什麼意思?

二哥就說,‘你還小,我告訴你,人不可貌相。有一種人就是人前看著怎麼看怎麼好,一團和氣,可是人後卻是個惡魔,專門以折磨自己的孩子為樂,生活中稍微不如意,就拿自己的孩子出氣。明明是自己沒有本事,卻認為是孩子給她帶來了苦痛,孩子毀了她,孩子是萬惡之源。媽媽以前在自己娘家肯定吃了很多苦,因為遇到爸爸才開始享福了。我們一定要聽話,讓她一直享福。’”

就像是完美的麵具受到了撞擊驀地碎裂,奧朵的臉露出了破碎的表情來。

猙獰這是奇山第一次在妻子臉上解讀到的信息,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奇鳶看著自己的父母,表情痛苦,語氣微涼,“大哥也聽到了二哥對我說的這些話。他打了二哥。二哥第一次挨揍,不明所以也反手打了回去。我當年也不是特彆明白,哭著勸架,結果也被他們兩個人不小心打到了,最後也莫名其妙打回去。這是我們兄妹三個唯一的一次打群架,而事情的起因,我們都一直保持了緘默。

那件事之後,大哥開始拚命訓練,好像身後有怪物在追趕一樣,不快點將實力提高,就會被一口吞掉,怎麼逃都逃不掉被吃的命運,寧願流汗流血也不流淚。二哥開始插科打諢玩世不恭,臉上永遠都帶著笑,尤其是在媽媽麵前,他永遠都在笑,永遠都在笑,永遠都在笑。

而我,滿肚子的疑問,但沒有辦法和任何人說。爸爸永遠都是媽媽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對,家裡的事情隻要她決定就好。

媽媽呢?永遠都是為了爸爸而在耐著性子壓抑自己的個人需求,為我們忙裡忙外。我不知道要去問誰,不知道要去向誰求證。

彷徨了好幾年,卻也因為年紀漸長,觀察力也強了,逐漸知道了二哥說的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大哥又為什麼會衝動地揍了二哥,為什麼從那次之後我們兄妹三個就一致選擇了沉默,好像已經遺忘了曾經發生過什麼樣的談話,什麼樣的群架。然後後來,我也好像忘記了怎麼哭。

你問我為什麼不像我們星球的女人一樣想要早早結婚?因為我不想在我自身都還不穩定的時候,就成為一位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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