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好玩(1 / 2)

() 她當年獨自下山闖蕩江湖的時候,對一切都興致勃勃。每到一處新地方,就會到處去吃當地美食,去看當地美景,去領略當地特有的風俗,隻有儘興了,才會繼續出發。起初隻是漫無目的,走到哪裡算哪裡。

後來開始去走二師兄走過的路,刻意去看他所看過的風景,去吃他所推崇的食物,去體驗他覺得有意思的風俗。

再後來,驢打滾也加入了她的行列。兩人為伴,繼續探索未知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神秘的,隻要不停地走下去,必定有所回饋,有所領悟。

初出茅廬的她,也有找不到地方睡隻能夠在野外席地而坐的夜晚,也有碰到師傅的仇家隻能夠奪路狂逃最後不得不跳下屍坑去金蟬脫殼的時候,也有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了不得不拔劍相向殺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事件,除了這些種種**,也有各種各樣的天災,可哪怕如此,那些年,她真的鮮少有沮喪的時候,也不曾有過悲傷,不曾經曆過憤怒,不曾體會過憎恨,不曾遇見過心碎。

認真算起來,從跟著慧山離開鳳家的那一天開始,她也有埋怨,也有低落,也有哭泣,可是由始至終,她都是快活的。

不,和十歲之前的家庭生活相比,十歲之後的江湖日常,她真真是活得興高采烈。不管做什麼都很感興趣,不管結果是什麼都感到愜意自得,不管遇到什麼人都覺得好奇,就像是一尾魚,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海洋裡,海闊憑魚躍,又像是一隻鳥,終於回到了一望無垠的天空,天高任鳥飛。

直到驢打滾的那一劍,送她命喪懸崖,也將她送到了無數光年之後的久遠未來,她那自由自在生機無限的活潑心境,才被攪了個粉碎。她所有曾經有過的負麵情緒,原本應當體會卻一直沒能夠遇上的陰暗念想,終於一窩蜂地到來了,將她整個人徹底淹沒。

哪怕因為鳳昀和鳳聖哲的存在,她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也慢慢體會到了為人長姐與母親的樂趣,但是卻依然不可自拔地活在過去的陰影當中。就好像當初那一劍,打開了地獄之門,讓她墮入了黑暗深淵。儘管能夠觸摸到來自上方的光芒,想要徹底從深淵裡爬起來,回到陽光明媚的人間,卻是非常困難的。不,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直到失去所有的記憶,被帶回了內域鳳家。用空殼子一般的身心,憑著本能生活了幾年。慢慢的她才真正的伴隨著破碎的身體恢複了。大病初愈的那些時日,急切想要找回記憶的那些時日,她一邊困惑,痛苦,也一邊感受著來自鳳家人的關愛,感受著自己對於實力的渴望,對於自然的喜愛。

她就像一個大病初愈的人,對一切能夠讓自己過上正常節奏的生活都竭儘全力。

然後記憶慢慢地也恢複了。隨之而來的,依舊是痛苦,困惑,不甘。可是這一次,她有了底氣,因為不單隻明白自己重新有了家族可以依靠,更為重要的是,她自己內心的力量也複蘇了。

不是彆人,是她自己。她終於靠自己從地獄裡爬了出來。

這種煎熬的心境,在沒有親身體會的時候,她是絕對想象不到自己用遍了全身力氣,也會有無可奈何的一天。她會因為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便被人打入深淵,至此多年不得翻身。認真想來,她也真是個懦弱的人,對情太過看重,所以才會看不破,更放不下。而現在,不再想要碰觸。

是的,她的心境重新平和了。她再次對很多人事都感到了樂趣。但是,對於感情,她再也沒有了當年的興致。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許是天性懦弱,被傷了一次便草木皆兵,所以自以為謹慎地退避三舍,也或許,單純是覺得沒意思。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對感情提不起勁是真的。

因為這個緣故,她一度覺得君臨讓她很煩。她躲他,躲不開。她無視他,也沒有辦法貫徹到底。他總是有辦法彰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性鮮明的人,一旦拿定主意,便會對自己發狠,不到黃河心不死。而她,不幸成為了他想要達成的目標。

不,也許她是幸運的。就像小綠、夢夢它們說的一樣,君臨喜歡她,總好過厭惡她。就像她信任他,也總好過懷疑他。所有良好關係的維持,都離不開一定的好感與信任。也許她的確應該像它們建議的那樣,更加開放一些,去擁抱新的可能性。就算到最後不成功,在感情上走不到最後,也不代表著他們的關係會就此終結。

不管怎麼說,孩子就是他們的紐帶。隻要鳳聖哲他們在,他們就需要保持良好的溝通。而依他們兩人的性格來看,都是不會對孩子置之不理的。相應的,他們也就不會對對方完全置之不理。完全陌生的時候,尚且能夠為了孩子而妥協,現在有了信任,很多事情自然可以好好商量。

“好人,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說的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我以後其實也可以對君臨更好一些。不管怎麼看,努力經營好和他的關係都是有利無弊的。”

她的有感而發居然讓小綠瞬間就興奮起來,遠處的海洋驀地就掀起了重重波浪。

“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會考慮我說的話。鳳初一說了,鳳家對繼承人的要求有很多,但是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必須懂得偏聽則暗兼聽則明。難怪現在的鳳家人會選你當下一任繼承人,他們還是很有眼光的嘛。”

波浪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迅猛地朝著她這邊湧動。

“是,他們的確很有眼光。”

鳳殊齜了齜牙,想起那所謂魂石來。要不是它一錘定音,她敢說諸葛婉秋是不會這麼乾脆利落地宣布她當選下一任鳳家繼承人的決定的。畢竟她這具身體的真實身份還沒有真正公開,根本就沒有必要這麼著急。

“你的語氣怎麼聽起來像是反諷?年輕人,要學會尊敬長輩的決定。他們既然選了你,肯定有他們的考量啊。這麼大一個家族,這種事情肯定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決定下來的。肯定有多方麵的考察,而你又剛好都通過了那些考察,在所有的子孫當中得分最高,也做出了最適合的舉動。

我聽鳳初一說,鳳家的有些規定連他都深感頭痛。要不是臉皮厚,能夠丟給彆人去做的事情就都丟給彆人去做,他早就累死了。

你以後走馬上任,不想自己累死的話,也可以任用一些信得過又有本事的人,讓他們替你分擔一些可以交給他們分擔的事務,你隻需要抓好最為核心的東西,並且顧全大局就好了。不會很容易,但也肯定不會很難,有我們在你身邊呢,完全沒有必要害怕。”

鳳殊聳了聳肩。

“我沒有在害怕。太爺爺還在,就算我出去之後就走馬上任,他們也會在該負起責任的時候就負起責任,絕對不會讓我一個人瞎指揮的。大家族有自己的運行方式,一個人能夠改變的東西不多,即便是族長,也是受人掣肘的。我隻需要承擔一個名義就好了,一定得出席的場合必須出席,保證不出大錯,到時候就可以平平穩穩地將這個名義丟給下一個繼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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