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已經是鳳家內定的少族長,她現在也沒有任何實權在身啊,畢竟並沒有正式走馬上任。
鳳小七之前可是提醒了她,哪怕是她身邊的用人配置,都需要經過鳳山的過目,沒有鳳山同意,彆的想要追隨她的鳳家人也是來不了她身邊的。
“他不是要在波思蘭帝星大學讀書嗎?怎麼跟著崇舒哥離開?”
大江沒有隱瞞,“七小姐不是要留在帝國一段時間?聽親王殿下的意思,應該會留比較長的一段時間。”
鳳殊啞然失笑。
阿裡奧斯這是興奮過頭了嗎?居然這麼藏不住話?是炫耀自己夫人也是有娘家人嗎?
“如果不出意外,最長也不會超過一年時間。事情了結得比較快的話,一兩個月內就會返回聯邦,該告彆的告彆,然後就會走了。
葉苗就算決定休學,他年紀這麼小,也需要得到家族的同意吧?
更何況,崇舒哥是作為七姐的戀人一起去的,葉苗想要去的話,以什麼身份去?七姐雖然比我都要說得上話,可也不能破例。鳳家在這一方麵是治家很嚴的,不論是誰,沒有任何緣由地帶外人回家族,都會被給予相應的懲罰。”
這也是為什麼她不提幫助大柱子的事情。鳳瑄和大河並不是已經被認可了的婚姻關係,如果是,那還有一點商量餘地。可目前就算是事實上的戀愛關係,也到底是兩人的私事,作為大河的弟弟,大柱子自然也不會被鳳家認可為姻親。
即便是姻親,那也得是可靠的人才行。如果是不可靠的人,也沒誰會傻得用熱臉去貼彆人的冷|屁|股。又不是求人的一方,何必上趕著施救。否則恩義不存,施救那就是自找麻煩。
而且,大柱子目前的問題是心智不穩,性命卻是無礙的。能救卻不救,也沒有任何道義上的問題。彆說鳳家,即便是她這個已經被大川和大江開口尋求幫助了的人,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當不知道這一件事。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人的命,永遠都把握在自己手裡。自己對自己才負有最終的責任。
彆的任何人,哪怕是恩重如山的父母,哪怕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手足,哪怕是海誓山盟的伴侶,哪怕是懂得反哺父母的孝順子女,哪怕是刎頸之交那樣的朋友,對自己的性命,對自己的生活,對自己的生死,都毫無責任。
唯有自己,對於自身的命運,責無旁貸。
是的。自己。隻有自己。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沒有彆人。沒有任何人。
愛與恨,有時候毫無意義。仁義與否,背棄與否,很多時候也同樣毫不相關。
我們由始至終,隻需要對自己一個人負責而已。任何人都不是我的最終責任。我也不是任何人的最終責任。
老天爺讓你存活於世,就是讓你存活於世而已。
你哭著來,一生可能過的極為艱辛,一生可能都走的磕磕絆絆,一生可能都難得有幾次笑臉,一生可能都沒有不以淚洗麵的時候,一生可能都沒有獲得任何成就,年富力強時沒有功名利祿在身,年老色衰時也沒有兒孫環繞膝下。
然而,這渺小得不值得一提的一生,彆人不屑一顧的一生,也是屬於你的獨特的唯一的一生。
這是你的一生。你的一生。
哪怕受到了外界再多的乾擾,受到了外界再多的因勢利導,受到了外界再多的苛責譏笑,受到了外界再多的擠壓逼迫,造就了這一生的人也是你,承受了這一生的人也是你,所以這是你的一生,沒有任何可以奪走的你的一生。是你的。
你的人生,從生到死,你可能會看起來屬於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群體,但歸根到底,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去,由始至終陪伴著你的,都是你自己而已。
父母會先你而去,伴侶可能半路分手,手足也許漸行漸遠,子女或許遠隔天涯,朋友亦可反目成仇。
生離死彆是人生的必然,雖然是苦,也未嘗不是樂。當苦有了儘頭,儘頭就是盼頭,當路途有了終點,終點就是圓滿。再苦的人生,都能夠品嘗出一絲甘甜之意。所謂的難得糊塗,所謂的大智若愚,所謂的否極泰來,不外如是。
她從前總是執著於家庭的溫暖。因為所得不多,所以總是苦苦尋覓。但凡彆人對她有一丁點的善意,親切,溫情,愛意繾綣,她就恨不得飛蛾撲火,縱死不悔。
因為太想要從彆人身上得到這樣那樣的溫暖,太想要依靠彆人對自己的感情庇護,所以她才總是小心翼翼,才總是忐忑不安,才總是緊張焦慮,才總是患得患失。
怕自己說了什麼會惹人生氣,怕自己做了什麼會讓人不喜,怕自己被人厭憎,怕自己被人拋棄,怕自己既無來處,怕自己更無歸宿。
可是她看儘了身邊各色人等的不同眼色,她卻唯獨忘記了要害怕自己厭惡這樣那樣的自己,唯獨忘記了要害怕自己會厭憎拋棄這樣那樣的自己,唯獨忘記了從生到死她都是自己的來處,更是自己的唯一的歸宿。
她並不是浮萍。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是的人。
她對於其他任何人而言可能都渺小如同天地蜉蝣那般不屑一顧,可她對於她自己來說卻是唯一的那個人。
不論貧富貴賤,不論疾病與健康,不論順境抑或逆境,生老病死,酸甜苦辣,她永遠都和自己在一起。
她可以永遠喜愛自己。她可以永遠忠貞於自己。她可以永遠庇護於自己。她可以永遠不背棄自己。
她可以永遠不需要對這個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家夥感到害怕。她可以讓自己去接納這個缺點滿身卻永遠不會嫌棄自己的自己。她可以在這個知曉她一切善惡是非的自己麵前坦然入睡再安然醒來。
她之於外界,也許一無所有。她之於自己,卻因為擁有了自己而擁有了一切。她就是她的世界的主宰。不,確切的說,她的本身就是她的世界,她的世界就是她,她就是她的唯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人之所惡,惟孤寡不轂,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
如果把鳳殊比喻為機器,那麼她現在一定是一台係統抽瘋了的機器,故障不斷,看著是升級換代,但升級之後總也看不出太正常的脫胎換骨。不是廢柴,勝似廢柴。
夢夢果斷地讓君臨帶走其他人。自己則認命地霧化為虛,一瞬間便將鳳殊籠罩住。與此同時,久不出現的泡泡從小世界一閃而出,拉著鳳殊又一閃而入。
緊接著,整個訓練場便霧蒙蒙一片。
數息之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