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官家因為新法不順,躺在床上唉聲歎氣,不停的喚阿衣的時候,她便是拿葉子吹這支曲子,吹著吹著,他便睡著了。
後來的時候,官家就喜歡打賞她金葉子。
雖然不知道官家的腦瓜子裡,是怎麼亂出了這樣的因果,但不妨礙,這首沒有名字的即興小調,是她最愛的曲子。
一曲終了,馬車便到了李杏家所在的小巷子,夜晚的時候,李杏經常會在這裡炮製藥材。
謝景衣率先跳下了馬車,衝上去便啪啪啪的拍起了門,“李杏李杏,謝三來了。”
門嘎的一下打開了,李杏披著外衣,打著嗬欠,頂著一頭亂毛,罵道,“嚷什麼嚷,嚷什麼嚷,這都什麼時辰了,不睡覺還嚷。”
她說著,瞧著門口還站著不認識的人,胡亂的薅了一把自己的頭毛,挑了挑燈籠,複又罵道,“要不人都說商人奸詐呢!你瞅瞅你,大半夜的,還讓人起床乾活,錢也不多分我一個大子兒!有你這樣的東家麼?簡直就是扒人皮,吸人血。”
謝景衣一愣,哈哈笑了出聲,“李杏啊李杏,我那小本子上又得記上一筆,你一個郎中,竟然還有起床氣。”
李杏哼了一聲,咚咚咚的走進了屋子,可見是真的惱了。
柴大郎看了一眼柴琛,“景衣的朋友,也……也很有趣。”
柴琛點了點頭,“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李杏點亮了屋子裡的燈,將衣衫扣好了,見柴大郎站在院子門口不動,不高興的說道,“還杵在門口乾什麼,都快要吐血了,還不進來坐好。”
柴大郎恍然大悟,他就覺得自己個好像聽著曲子忘記了一件什麼重要的事,竟然是忘了吐血,這一經提醒,一口血噴了出來,濺了一地。
柴大郎拿帕子擦了擦,身形晃了晃,“你是郎中?我母親……”
不等他說完,李杏已經黑著臉走到他的身邊,抬手就要給他診脈。
柴大郎下意識的躲了躲,李杏一把抓過了他的手腕,怒道,“你是不曉得謝三是個什麼性子。她說要做的事,那就必須做。你要是躲了,一會兒她把你綁柱子上,都得給你看。”
李杏說著,麵色平和下來,連呼吸的節奏都變了。
柴大郎瞧著,暗自心驚,他看過很多郎中,可還是頭一回見女郎中,也是頭一回,瞧見強行給人診脈的女郎中。
“怎麼樣?”
謝景衣見李杏鬆開了手,著急的問道,“還有救嗎?能多活幾年算幾年。”
柴大郎覺得自己喉嚨裡的血,又在蠢蠢欲動。他家未來弟媳婦,什麼都好,可未免太實誠了一些。
李杏搖了搖頭,“我不行。他這個病,能調理不能根治,我不擅長這個。”
柴大郎神色未變,見柴琛眸光暗淡了幾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琛不用放在心上,大家都這麼說。我沒事的。不是說要請我吃糖漬梅子嗎?我愛吃甜的。”
謝景衣卻是皺了皺眉頭,“擅長不擅長,都是對比而言。你說你不擅長,那你可知道誰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