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忍冬已經端了朝食進來,是剛出鍋的蒸肉餅子,配上一些蓮子粥,外加一些鹹菜酥魚。廚上知曉翟氏來了,特意做了甜口的。
翟氏想來自打謝景衣入獄,便沒有好好進食,胃口大開,吃了好一些,又同謝景衣說了一會兒話,方才回了府。
謝景衣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了,方才轉身,到了自家門前,對門房說道,“給我備馬,我要出門去。”
那門房瞅了瞅天色,“夫人,雖然這會兒雪停了。可瞧著天色不對勁,指不定一會兒還是得落的,若是郎君歸來問起,小的該如何回答是好?”
謝景衣倒是也沒有為難於他,“便說我去開封府錘人了。”
門房見怪不怪,若換了旁人家的夫人,把這打打殺殺的事情放到嘴上來說,那是要嚇人一跳的,可他們家的夫人,連郎君都敢捶,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不一會兒功夫,他便牽了馬出來。
謝景衣戴好兜帽,翻身便上了馬。東京城裡積雪太厚,青厥腿短,已經很久沒有出來撒歡了。
今日難得停了雪,有不少民宅都開了門,大人們鏟著雪,孩子們在家中憋了太久,都跟在大人的屁股後頭,伸出一個小腦袋瓜子,同鄰居家的小夥伴,互相吆喝著打招呼。
東京城好似一下子變得有煙火氣了,那富貴人家的粥棚麵前,排了好長的隊,多半都是城中的乞丐和外地的流民。
謝景衣一路看過去,估算著要容下這些人過冬,需要多少糧食,又需要新添多少錦被,不知不覺的,便到了開封府跟前。
青萍鎮的案子方才過去了一日,宋禮招供戛然而止,不少人像是聽了半拉子說書的一般,魂牽夢繞的,早早的便來門前打聽。乍一眼看去,倒是好生熱鬨。
謝景衣尋了個茶樓拴了馬,這才悄悄的融入了人群中。
不一會兒功夫,就瞧見一個披麻戴孝的小少年牽著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女童,走了過來,敲響了大鼓。
看熱鬨的人一下子被吸引住了,這東京城中上一回有人擊鼓鳴冤,說的還是永平侯府的荒唐事,今兒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黃府尹向來反應迅速,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開堂了,“來者何人?可知若是無冤擊鼓,那是犯我大陳律,要杖責的。”
少年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見小女童還傻愣愣的站著,輕聲說道,“阿妹,跪下,這是能為阿爹伸冤的青天大老爺。”
少年說著,對著黃府尹拱了拱手,“大人,小子名叫柳夢庭,祖籍徽州。今日擊鼓,乃是為了狀告漆少平,殺我父親奪我家產。”
“我全家七口,如今已經隻剩下我們兄妹二人。若非小子同阿妹年幼,又得戲班班主相救,方才得意避人耳目進京。此刻怕不是早同爹娘祖母祖母,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小弟一起,赴了那黃泉路。”
“大人,這是小子寫的狀子,句句屬實,還望大人明察秋毫,替小子升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