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冰盆子,涼颼颼的冒著冷氣,連帶著那穿堂風,都變得更涼爽了一些。
忍冬怕謝景衣睡眠不好,日日叫人將那樹上的知了全都粘了去,安靜得很。
青樂站在一個冰盆子旁邊,歡快的搖著尾巴,汪汪了幾聲,見謝景衣在床榻上躺下了,也學著她的樣子,四腳朝天的躺了下來,躺了一會兒,自覺難堪,又打了個滾兒,趴在冰盆邊吐著舌頭憨睡起來。
比起青厥,青樂是一條懶狗,謝景衣站著的時候,它能躺則躺,謝景衣躺著的時候,它絕不站著。
柴祐琛見著倒床就睡的二人,無語的搖了搖頭。
自顧自的從一旁的小書架上,拿了本史記,躺到謝景衣身邊讀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清冷,夏天裡聽起來格外的舒服。
“止言,項羽之敗,可有項梁之故?你以為何?”
讀了一會兒,見謝景衣紋絲不動的,柴祐琛偷偷的戳了戳謝景衣的肚子,板著臉擺出了老父親的臉,自言自語的問道。
“為何一言不發?為父適才講解,你可有聽?彆成日裡想著出去追雞攆狗的,你若是不好好念書,下回阿爹揍你,可不叫你娘攔著。”
“都叫止言了,你還問他為何一言不發?”謝景衣無語的睜開了眼睛,抓起了枕邊的扇子,扇了扇。
柴祐琛臉紅到了耳根子,“你怎麼還裝睡的?上輩子的時候,你可沒有這個毛病。”
謝景衣驚訝的看向了柴祐琛,“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這個毛病?你難不成還盯著我睡不成?”
見柴祐琛不吭聲,謝景衣一個手撐,便坐了起來,指著柴祐琛不可思議的說道,“柴相公簡直是天下第一瘋啊,竟然偷看小娘子入睡,嘖嘖嘖……真該讓朝堂上那些人瞅瞅你的真麵目,說罷,幾回?”
柴祐琛哼了一聲,“偶爾為之,你又不是金山銀山,我日日去看,怕被人偷走了不成?”
謝景衣嘿嘿一笑,將扇子塞到了柴祐琛的手中,“你可彆想轉移話題。你且說說,止言是怎麼回事?不是叫青蛇嗎?”
“什麼青蛇,你怎麼不叫青蛙呢?”柴祐琛認命的拿起了扇子,給謝景衣扇了扇。
“青蛙也不錯,青蛙眼睛挺大的。你想想看,若是孩子生出來,跟翟準似的,眼睛眯著一條縫兒,那也糟心。為何要止言?你覺得咱們生的孩子,能不說話兒?他絕對是多言,爆言,一張口,那像黃河開閘泄洪,大瀑布從天而降一般……”
柴祐琛一聽,語重心長的說道,“說以老大叫止言,若是有老二,叫謹言,老三叫慎言……”
謝景衣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人,孩子才多大點兒,你還給他讀上史記了。待生出來了,你再教不遲。”
柴祐琛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我同官家小時候,一道兒在宮中長大。阿爹雖然疼愛我,但他事情太多,鮮少能父子團聚;官家就更慘了,無人問津。”
“等到了跟著夫子念書的時候,夫子叫做父親考校功課……我那時候便想過,若是我日後有了自己的孩子,同他一起讀史記,也像尋常人家的父親一樣,三五不時的考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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