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和現在簡直就是一個剛出身的嬰兒,他還遠遠沒有謀逆的本事,所以才能夠叫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
這個人,確實是工於心計。
死到臨頭了,還在挑撥離間,想要讓他們同官家反目。
謝景衣想著,看向了官家。
隻見官家漲紅了臉,口中鼓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大聲的吼道,“不服?不服憋著!”
謝景衣實在是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了聲,“對,不服憋著!”
官家眼眶一紅,拖了最近的椅子,坐了下來,“我同你聊得來。原本以為,你便是朕的賢王。現在如今,是我想多了,我已經有了柴二同謝三,老天爺哪裡會讓我那樣的幸運,再得一知己?”
“我的命真的很好,從小母親便死於非命,我要認仇人為母。小的時候,宮裡沒有人瞧得上我,後來長大了些,柿子撿軟的捏,人人都要來殺我。最多的一次,我的一桌子飯菜裡,下了三種不同的毒。”
“做皇帝是什麼值得羨慕的事情麼?我寧願不做皇帝,有疼愛我的阿爹阿娘,夏日的時候,同柴二一道兒去遊山玩水,家有賢妻,有可愛的孩子。可我阿爹把大陳交給了我。”
“我既然接了這個擔子,就要把它挑起來。你沒有坐過我的位置,便覺得我做得不好,不配坐這個位置。這樣說話的你,同那些在桌案前空談治國的書生,有何不同?”
“吃老本很容易,祖宗都留下了框架,你隻要照著來,出不了大錯。可是身為君王,明知道國不富民不強,外族虎視眈眈,還不窮則思變,守著過去東西,那就是正確的麼?”
“就能夠心安理得的去見祖宗,就能夠有臉麵麵對自己的子民嗎?我如何不知道,王公的變法不一定能夠成,我何嘗不知,變革不一定能夠成功,反而會引來罵名?”
“天底下不隻有你一個聰明人。可聰明人往往瞻前顧後,不敢改變,還沾沾自喜的覺得自己先知,那些拿頭撞南牆的人,都是蠢蛋。要我來說,你才是個蠢蛋。”
“阿爹選我,並非是因為隻有我一個人可以選。而是他的其他的兒子們,都墨守成規。隻有我是未知的。你與我年歲相當,甚至比我還年長一些。應當記得,那一年中秋節。”
“先皇拿出了兩個餅,一個是方形的,上頭刻了文字,一個是圓形的,上頭刻了武字。方形的是甜的,圓形的是鹹的,讓眾皇子來選。”
“哥哥們都猶疑不決,以為先皇話中有深意,是讓他們站隊,是儲君的考核。唯獨我果斷的拿了圓的。阿爹問我為何?我說鹹的裡頭有肉,我愛吃肉。”
“當時一笑了之,隻當我是童言無忌。可當天夜裡,先皇頭一回悄悄的來寢殿看了我。我能夠當這個皇帝,不是因為我命好。而是先皇,選中了我。”
官家說完,長出了一口氣。
隨即又一隻手,拉住了柴祐琛,一隻手拉住了謝景衣,“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得沒有錯。我的確是好命,因為我有兩個摯友,亦是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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