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公子見多識廣,可知這世間有一啞泉,喝了那些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的人,就再也不能說話了。”
柴琛一梗,竟然不說話了。
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謝景衣恨不得退回門口,重新再進來一次。她剛剛才費儘九牛二虎之力,從徐通判手上唬來了一個優,這下子若是把齊國公府得罪慘了,那可就是前功儘棄了。
她想著,找補道,“我家那驢小二哥兒,總是嘶鳴,明明是頭驢,卻想學馬叫,我實在是有些煩惱,故而有此一問。柴公子日理萬機,時間寶貴,不知道尋小女來所為何事?”
柴琛一臉便秘之色,“叫小青馬,不能叫小二哥兒。”
管天管地,竟然還管彆人家的驢叫什麼名字?
“指驢為馬不太好吧?”
柴琛嘴唇抿了抿,“叫青厥,不能改了。”
謝景衣懶得理會他,不依不饒的問道,“柴二公子尋我來所為何事?”
昨日夜裡,柴琛雖然沒有說出聲音來,但是她瞧他嘴唇瞧得一清二楚的,他是約她在大碗茶見。
“夫子說我,通經史懂詩文,於俗物務經濟一竅不通,該如何?”
謝景衣的嘴巴張得大大的,真是難得,見到柴琛不對她出言嘲諷!
她也並非是個喜歡無事開懟之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所以你隨你阿爹來杭州,就是為了來豐富策論的。公子好學,讓人欽佩。隻不過我一個閨閣女子,實在是對此一竅不通,公子問錯人了。”
“若問經濟,可問你那天布坊的大掌櫃,他們是做買賣的,對於絹布是什麼價錢,每個年頭米糧的價錢,一個普通百姓家庭,需要多少花銷,都知曉得一清二楚的。”
柴琛搖了搖頭,“溜須拍馬,語焉不詳。”
“若問人情往來,府上的管事嬤嬤,執掌中饋的世家夫人,隻要公子願意,大家還不爭先恐後的來為您解惑?我出門還沒有公子出門的時日多,尚且來不及同我阿娘學習理家,便是連臘八節去山廟,阿娘都怕我失了禮得罪了大師。”
“實在是沒有辦法告訴公子該如何。”
拜師禮都不給,就想讓我給你做夫子,美得你!
“都哭著跑了。”
啥?謝景衣一時之間有些啞然。
柴琛看著謝景衣張嘴一臉傻相,皺了皺眉頭,“兵法問武將,詩文請文人。夫子說,我應該找一個底層的,會賺錢做買賣的人來問,這才最真實。”
底層商人真是感謝你了!
“聽我說話不會哭。”
謝景衣站起了身,對著柴琛草草的拱了拱手,被你怎麼虐都不會哭的底層商人再聽下去就要提刀來砍了,罪過罪過!
“男女有彆,請柴二公子另請高明。小女出來太久,母親該擔心了,便先走一步了。”
謝景衣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後冷冷的傳來一句,“通判姓謝。”
謝景衣一個激靈,心中呸了一句,賤人竟然拿捏她七寸!
一個轉身,露出了用尺子量過的深宮嬤嬤的標準微笑,“公子算是找對人了。這經濟庶務,人情往來,這杭州城中,沒有比小女更懂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