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們一家人站在遠遠的堤岸上,夏日草木茂盛,許多蚊蟲在腳邊飛來飛去,嗡嗡作響。
謝景澤摘了一片樹葉,在嘴邊輕輕的吹著動聽的音樂。
這大約是許多年後,謝景衣能夠想起來的,為數不多的幾個柔和的場景。
大多數時候,她雖然不在戰場,卻一直處在刀光血影之中。
她畫畫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一副春江漁歌圖,便揮灑完成。
剛剛把筆擱下,宋夫人便驚歎出聲,“先前我見了你畫的那條裙子,還想著收你做徒弟,現在想來,當真是老臉一紅,你這個弟子,我可收不起!你這話,讓我想起我小時候,頭一回吃糖,那種難以言喻的幸福。”
官宦人家出身的,即便不會畫,也是會看的,這時候便是再厭惡謝景衣,那也沒有人能夠睜著眼睛說瞎話,胡亂的批判下去。
畢竟,這畫技一騎絕塵。
若不是眾人親眼看她畫的,實在是沒有辦法想象,這是出自一個十來歲的少女之手。
柴琛在一旁遠遠的看著,微微的勾了勾了嘴角。
有了謝景衣露的這一手,剩下的小娘子,沒有一個再拿筆畫畫了,倒是平時不愛說話的宋光瑤,跳了一支好舞,獲得了一番誇讚。
一直到宴會結束,都沒有再瞧見劉瑩瑩姐妹,便是那個王小郎一家子,也早早的就不在這裡了。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整個杭州城裡的桃花,仿佛在一夜之間都開了似的,紅的粉的白的,遠遠望去,像是一座座的胭脂山,清風徐來,花瓣片片掉落,灑在地麵上,像是鋪上了一層絨毯。
謝景衣這些日子,有數不完的宴會,今日踏青,明日遊湖,像是一年裡的好日子,都擠在一塊兒似的,整個人都圓潤了一圈,讓她一照鏡子,便有些煩悶起來。
除了去宴會的日子,謝景衣都是在家中調色。
正陽街的天布坊,已經悄無聲息的上了新色新花色的絲綢,引來了許多流言蜚語,但一聽聞那鋪子的東家,乃是齊國公的柴二公子,賊頭賊腦眼紅的人,便頓時少了許多。
杭州城裡,最近也沒有什麼旁的話題,說得最多的,還是劉清清一個貌美如花的貴女,要嫁給王知縣的小兒子的事情。說是親事定在了今年九月裡。
讓謝景衣驚訝的是,劉瑩瑩這些天,再也沒有出現過在她麵前,好似她塞紙條兒那件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
謝景衣騎在小毛驢上,在富陽縣城裡四處閒逛著,大堂哥同富陽書院一位夫子的女兒說了親事,托他們在杭州置辦了些新鮮的聘禮,翟氏身子漸漸重了,便著了謝景澤領著她一道兒給送了過來。
“老丈,這哨子怎麼賣?”謝景衣從小毛驢上跳了下來,飛快的用富陽話說著。
那人穿著乾乾淨淨的,隻是身上打了好些不同顏色的補丁,一張臉又黃又黑,手上長滿了老繭,在他的身旁放著一根枯木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