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都早些回去吧。明日你阿爹要去敘職,晨起之後,你們記得同我一道兒去你祖母那邊請安。以前家中沒有長輩,尚可胡來,如今進了侯府,可不能丟了分寸。”翟氏心滿意足了,看了謝保林一眼,下了逐客令。
……
翌日一大早兒,去侯夫人所在的壽安堂請了安,謝景衣便從春堂院的那個角門出了門去。忍冬跟在她身邊,低著頭,悄摸摸的問道,“三娘子,咱們就這樣出門,不怕侯府的人說嘴麼?”
謝景衣擺了擺手,“咱們不出門,他們就不說嘴了?嘴張在人身上,愛說啥說啥!”
昨兒個夜裡,柴貴來送了信,說是柴琛約著她今日一早樊樓相見。
北地風氣開放,京城裡出來飲茶的貴女比比皆是,她同忍冬走在街上,身後還跟著兩個壯漢家丁相護,倒是也不顯突兀。
“要有底氣!”謝景衣說著,指了指一旁歪著脖子的一個紈絝子弟說道,“看到沒有,走路要坦然,跟他似的……自然是不敢有人上前嗶嗶了。”
忍冬一瞧,那紈絝公子哥兒,仰著頭,抬著下巴,以鼻孔視人不提,走起路來還大搖大擺的,好不囂張。
“三娘子,這樣未免太欠抽了……”忍冬說完,自覺失言。
再一抬頭看前頭的謝景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路帶風……明明同那人一樣的走路姿勢,可她看起來不但不欠抽,還讓人覺得很颯是怎麼回事!
忍冬甩了甩頭,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上去。
京城地界大,她們初來乍到,走丟了可如何是好?
謝景衣到了樊樓跟前,自有那小廝領著她去尋柴琛。
說起來她並非是頭一回來了,上一輩子的時候,官家偶爾煩心了,也會偷溜出宮,領著她來樊樓吃喝,多半時候,柴琛也是在的,官家喜歡吃魚,卻又不會吐刺,每每點了一桌子,讓她去刺,簡直是煩不勝煩。
謝景衣想著,嘴角帶笑,突然感覺頭部一疼,往後一仰,便坐在了地上,再一抬頭,便愣在了原地。
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衫,上麵用淺淺的藍色,繡著蘭草花兒。
他有一雙像是帶著星辰一般的眼睛,不管誰看了,都像是整個人被包容在了水裡,透心的溫柔。
謝景衣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描述眼前的這個人,這一瞬間,甚至連過往之事,她都沒有空想起來。
裴少都伸出手來,眼睛彎了彎,“抱歉,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沒事吧!”
謝景衣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手還沒有伸出來,就被人提了起來,“我都等了好久了,你這個人真是的,一日不遲到便不舒服是不是。撞了人還不起來,地上是有金子撿?”
謝景衣覺得,一個裝著裴少都的藏寶箱,狠狠的被人關上了,之前的什麼星光,金光的,陡然消失不見了。
她小白眼一翻,“坐你家地板了?還是撿你家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