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歎了口氣,“有。我阿姐,還有我的兩個姨母,都有此症。”
她說著,眼神黯淡了幾分,“隻可惜,她們命不好,沒有遇到神醫。”
謝景衣勾了勾嘴角,“您的阿姐,便是永平侯原配夫人,您的名字,叫做遊雲吧。”
老夫人一驚,眸光一動,搖了搖頭,“你說什麼?我乃是土生土長的東京人士,祖祖輩輩都是普通人。”
謝景衣從座位上站了起身,“夫人不必否認,這是我來此的第二個目的。”
“在您看到我的第一眼,我便已經確定,您就是遊雲。想必,看到一張同你惡心的人,有幾分相似的臉,讓您差點兒沒有吐出來吧?不瞞您說,我也不喜歡自己的長相。”
謝景衣說著,對著遊雲行了個晚輩禮,“小女姓謝,名景衣,適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我阿爹姓謝,多年前被人送去了杭州,年前永平侯府前去認親,方才來的京城。”
“您也不是土生土長的北地人士,雖然您的官話說得不錯,但小女在杭州生活多年,多多少少能夠聽得出您的一絲吳地口音,再則這園子,也不是北地人喜歡的樣式,學來的,附庸風雅的,同在本地真實生活過的人,是有明顯區彆的。”
“我之所以上來先說壽光縣主的事,便是想先逼著您承認家中的確患有此種病症。這天下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不會兩個吳地的家族,恰好來了京城,又恰好都有這種病。”
“巧合太多,便是必然了。您同永平侯府的原配夫人,是有血緣關係的一家人。”
“我來這裡,並非是想探究您的過去,也不想把您的存在透露出去。我隻是想搞明白,為什麼您當年要抱走我阿爹,又為什麼,總是有人,想要我阿爹死。”
吳老夫人手一抖,聲音都有些發乾,“有人想要你阿爹死?”
謝景衣見她默認了,認真的點了點頭。
吳老夫人歎了口氣,她這宅院裡,伺候的人少,除了那守門的小童,就隻有幾個婆子,遠遠的也沒有人進來。
來了京城這麼許多年,她也還是不習慣有人伺候的生活。
愣神了好一會兒,她方才看了謝景衣一眼,“千頭萬緒,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這麼些年了,我大概隻有抱你阿爹出府的時候,勇敢了那麼一次,之後,便一直像是一隻縮頭烏龜一般,躲在這裡。”
“算一算,自打那日被沉塘之後,我這雙腳,就再也沒有踏進過東京城的大門。”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底氣來查這些,但是我想勸你一句,莫要雞蛋碰石頭,活著便是最大的幸運了。你不知道,平凡的百姓,在麵對那些貴人的時候,有多麼的脆弱與無力。”
“我啊,眼睜睜的看著我最親的人,在她最美好的年紀,就這樣死在了那不見天日的吃人鄉裡。”
“若是可以回到一開始的時候,那我絕對不會在那個午後,拉著她們兩個去河邊摘桑葚。那麼我們三人,都會在家鄉裡,嫁給一個尋常的老實人,兒孫滿堂,平凡的渡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