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端銅盆的嬤嬤,唰的一下朝著竹林看了過來,朗聲說道,“哎呀,那真是奇怪了,公主歇了,我一直在門口守著,也沒有瞧見遊雲過來。還愣著做什麼,都給我去找找,那可是公主的妹妹,若是出了什麼事,咱們可擔待不起。”
遊雲一驚,拔腿就跑。
這些人話裡有話,她們猜到杜二娘瞧見了,然後告訴她了。再過一會兒,就會有人去竹林裡,一瞧那口枯井,便知道她把孩子抱走了。
春華的院子被守得死死的,她進不去……
春堂院……附近的春堂院有一處角門,遊雲想著,在府裡東躲西藏的跑了起來,遠遠的,能夠瞧見身後一串一串的燈籠,正在逼近。
她咬了咬牙,跑得更快了一些,雖然在這裡待了一年,但她攀山爬樹的本領還沒有丟,跑得遠比那些嬤嬤要快得多,不一會兒便到了春堂院。
角門裡一個老漢坐在地上,正打著盹兒,聽到了遊雲的腳步聲,忙起身問道,“遊雲娘子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遊雲一把捂住了胸口的孩子,“我……我阿姐……公主突然想吃夜市裡的一種家鄉吃食,我去給她買些來。”
她說著,哆嗦著從兜裡掏出一把銅子兒,塞到了老漢的手上,老漢一愣,高興的開了門,“遊雲娘子可小心著些,夜裡莫要走偏僻的小道兒,這京城裡壞人不少的。”
遊雲沒有理會他,拔腿就跑,連頭也不敢回。
……
“我那時候,被嚇壞了。杜二娘死了,我阿姐的孩子叫人換了,那些人在追我。京城之大,遠遠超出我的想象。說句讓你不敢相信的話,自打來了京城,我還一次都沒有出去自由自在的玩過。每次出門,都是坐著馬車,等一下車,就到了目的地了。”
“我連路都不認識。就想著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把這個事情告訴我阿姐,把這事兒告訴官家,讓官家給我阿姐做主。可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侯府的門,出去了,便回不去了。不到三日,京城裡便傳遍了,說我把杜二娘的孩子給拐走了……街上到處都是永平侯府的人,拿著我的畫像問,要抓我。”
“至於官家,那是根本就瞧不著。便是找到了,我又能怎麼說?杜二娘已經死了,那時候她的孩子八成已經死了,她們為了防止我搶先一步,說我抱著的孩子,是我阿姐的孩子。對著外頭撒了彌天大謊,說我抱走的孩子,是杜二娘的孩子。”
“我連門都不敢出,也許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當時我臨時住的地方,住了一群杭州過來跑船的船夫。我沒有帶過孩子,並不會帶,都是那人教我,我瞧著他是一個熱心人,便把孩子交給了他。同他約定好了,等風頭過了,我就去杭州,把孩子再接回來。”
“我把身上所有的錢,還有首飾都給了他。還留了一塊相認用的玉佩。那塊玉佩,乃是我阿姐嫁妝裡頭的。阿姐送給我一塊,自己個留了一塊,說我們是親姐妹,永不分離。”
“我知道,杜二娘死了,我若是被追上了,肯定也逃不脫一個死字。我當時,是真的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絕路,不會再有生機了。我能死,可是孩子不能死。”
謝景衣恍然大悟。
她就說,遊雲遇到的那個好心人,就是杭州的謝阿爺。
那玉佩,也不是永平侯喜歡謝保林,所以給他掛的,是遊雲給謝保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