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後一個,長官。”克羅申少尉對布雷其說。
“還不賴。”布雷其說。
克羅申少尉剛剛從斯蒂爾靈紀念軍官學院畢業,說話還帶著軍校生的習慣,凡事都看軍銜,說敬語。
他們受過高等教育,年輕,有潛力,隻要不乾蠢事,晉升的速度就不會慢。
斯蒂爾靈軍校的高材生可真是稀奇,過去帝國軍的軍官可都是從實戰中提拔來的。在與異蟲的戰爭中,如果一支陸戰隊在戰鬥中損失殆儘,活下來的那個人就算火速升職了。
如果一個人作為軍官是不合格的,那他和他的隊伍都活不了太久,而能活過第一次全麵戰爭並步步高升的軍官都不會平庸之輩,當然,還要足夠好運。
今年是軍校畢業生們湧入軍隊中的第一年,而帝國軍隊中的不少人卻認為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作為皇帝分外看重的第一屆畢業生,自然而然的,這些畢業生的素養很高,他們至少得在星圖編繪、異形生物學、自然科學、數學、後勤學、戰略戰術、通訊、軍事法等一係列科目中拿高分,同時還得對奧古斯都革命綱領倒背如流且能清晰地闡述其含義其意義......
最關鍵的地方,最終考官既包括皇帝本人,也有讀心者。如果一名學員連自己從軍的意義都弄不清楚,那就最好等他弄清楚了再畢業。
這幫人還得具備跟星靈或是異蟲戰鬥的勇氣和決心——泰倫帝國的軍校裡關著不少星靈和異蟲,那也是畢業考試的題目之一。
但一被下派至部隊,他們仍然會被與隻會紙上談兵的新兵蛋子畫上等號,公認唯一能勝任的工作就是剝雞蛋削土豆,彆指望老兵們把自己的命交給一個新人。
想要陸戰隊的硬漢們認同他,這個奧古斯特格勒來的年輕人還差得遠呢。
“你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嗎?”布雷其不指望能從克羅申少尉那裡得到什麼情報。
說著的時候,一架醫療運輸船正準備在科雷科夫基地中降落,很快地,另一架也到了。
“一位黑暗聖堂武士敲開了保羅中校的大門,自稱是黑暗教長阿茲瑪。”克羅申的聲音從麵罩後傳來,這是一個低沉的聲音:“他帶來了蟲群卷土重來的消息,而科雷科夫基地正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
“我知道是因為當時我也正在場。”
“......”布雷其條件發射般地再一次看了看天空,像是真的有什麼驚悚的怪物就要從天而降:“異蟲?不是從查爾來的?真他媽的活見鬼!”
“而且是兩支不同的,正在相互追逐著的蟲群。”少尉說:“我隻知道這麼多。”
“娘誒!”布雷其驚了。
布雷其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飛行員,參與過被稱為與外星人之間的兩次大戰,即帝國學校曆史課本上絕不能被忽視的“初次接觸戰爭”和“第一次全麵戰爭”。
可能第一次全麵戰爭這種命名很蠢,就像有人知道第二次全麵戰爭一定會到來那樣,但不管怎麼說,從一開始它就被叫做第一次全麵戰爭。
道理是這個道理,除非人類跟異蟲講和,否則一定還有第三次和第四次,直到其中的一方徹底滅亡。但跟主宰講道理是不可能的,對蟲群必然會取勝這一點,想必它也信心十足。
“星靈的黑暗教長,我隻認識一個人。”他說:“要是這樣,我打賭下一道命令就是撤離這裡。”
如果那個星靈說的是真的,那科雷科夫基地一定沒辦法抵擋一支蟲群。也許他們能夠堅持一段時間,直到彈藥消耗殆儘,然後被狂暴的蟲子們生吞活剝,曆來如此。
“我得到的命令是堅守大門。”克羅申隻是簡單地回了一句。
“再見,長官。”
布雷其應了一聲,心裡也希望能再見到這個年輕人。克羅申是個棒小夥,嚴格地履行著他加入帝國陸戰隊時宣誓的內容。
克羅申少尉才23歲,卻已經贏得了比他年紀大得多的人的尊敬。儘管這份尊重最初來自於他在一場牌局上把三個出千的海軍佬打得屁滾尿流的事跡。
這時科雷科夫基地都沸騰了起來,各條道路上都是士兵。撤退的命令緊接著就到了,布雷其的任務就是開船,儘可能地把人運出去。
保羅中校當然不可能全盤信任一個星靈的警告,但偵測係統是不會出錯的。如果蟲群就要在這個星係現身了,那麼可預見的是,整個超時空航道都會紊亂起來,然後天上就得開始下起蟲子雨。
科雷科夫基地裡的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事人員,他們馬上就趕到機場準備撤離。還是老樣子,陸戰隊的兄弟們留在最後。
第一批撤離的是工程團的人,他們原本計劃前往布利諾埃爾Ⅲ號移民地。布雷其則負責開船把他們送出去,一艘星際跳躍艦足夠運送這些人,同時還能再塞一些上來。
基地裡的運輸船是足夠的,不用擔心有人會被落下。星際跳躍艦的性能非常可靠,是一種能夠垂直起降的雙引擎運輸船。
“設備正常......加速度座椅已啟用,準備進入躍遷軌道......”布雷其駕駛著星際跳躍艦迅速地升空,卻在此時瞥見了信息麵板上傳回的人造衛星拍攝畫麵。
“聖安娜,聖母瑪麗亞,上帝,我的皇帝啊!”
那是一個正在湧現的巨型蟲洞。
一個比月亮還要龐大的怪物正從其中躍出,僅僅是其寬大下頜就足以吞噬整個科雷科夫。它有著布滿樹木年輪般紋路的深綠色硬鱗,遮天閉日的腹部間可怕的疤痕如峽穀溝壑般縱橫,那亮黃色的巨眼應當來自於史前巨龍。
無數這些奇形怪狀的怪物環繞著它,它們都生有一對或是多對巨翼,仿佛傾巢而出的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