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0年9月,科普盧星區東北角一隅的泰比魯斯行星迎來了慘烈的腥風血雨。原來這隻是因異蟲突襲泰倫帝國新殖民地而引發的局部衝突,隨後轉變為一場圍繞該行星展開的浩大星際戰爭。
短短的幾天時間裡,多支大型蟲巢數百億異蟲突然出現在泰比魯斯周邊星域,一時之間便有超過十七個泰倫帝國世界暴露在蟲群大軍的血盆大口麵前。帝國元帥霍瑞斯·沃菲爾德奉命率領帝國艦隊堅守泰比魯斯星係,死戰不退。
克哈緊急調集周邊艦隊馳援,一時之間大批帝國艦隊從各個方向向泰比魯斯方向集結。
在泰比魯斯星係,太空中戰鬥尤為激烈,地麵上也不遑多讓。
而此刻,詹姆斯·丹森諾中校正身處煉獄。
詹姆斯·丹森諾(James??Danther)服役於沃菲爾德麾下第336空降師,這個空降師隸屬於曆史悠久凶名在外的歐米茄中隊,也是曆戰之師。
丹森諾並非第一批空降至泰比魯斯的帝國士兵,他和他的士兵抵達時,地麵上已經是一片地獄,屍骸遍野血流成河。
近三分之一的空降師士兵在落地的幾分鐘之內就失去了聯係,最早踏上這片土地的帝國戰士們現在大多已經所剩無幾。
現在的泰比魯斯已經成為了科普盧星區中最殘酷的戰場,一個灑滿血光的絞肉機,堪比母巢之戰時期的查爾。泰比魯斯隻是科普盧星區星圖上成千上萬許許多多個光點中的一個,毫無特色,毫無出眾之處,但她的背後就是帝國。
“長官,通訊衛星被擊落了,我們與指揮中心的聯絡受到了乾擾。”丹森諾的頻道裡傳來一名帝國士兵沙啞的話語。
“468營被擊潰了,他們正在撤退。”
伴隨著天邊炸響的一聲驚雷,天色再一次暗淡了下來,雨也下的越來越大。
泰比魯斯的氣候跟丹森諾乾燥寒冷的家鄉安瑟姆(Anselm)比實在是天差地彆,一天中的大部分時候雨都下個沒完沒了,空氣又潮又濕。
丹森諾所在營不久前剛剛接手了登陸點附近的一座陣地,陣地建在兩處相對的高地之上,牢牢地扼守著一條蜿蜒流流淌著的河流。帝國工程團已經在高地上建起了固若金湯的工事,堅固的工事牆連接著經過精鋼框架加固地堡和崗哨炮塔,四麵都籠罩在防空導彈塔的陰影中。
陣地中有足以揮霍一周的彈藥和食物儲備,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活不到那個時候。
“去他娘的,我從沒見過除口頭增援以外的任何增援。”比爾上尉狠狠地敲了桌子上那台忽閃忽閃的全息投影儀,這台還卡著兩根刺蛇脊針的破機器終於恢複了正常。
這台全息投影儀的質量相當不錯,用的是泰拉家族的技術,奧古斯特格勒出產,品質保證。
“嘖,這不就修好了嗎?難道我是個天才?”他盯著全息投影上的信息麵板看了好一會兒,才沉悶地說到:
“看來增援是不會來了。”
“也許他們都死在了來的路上了。”丹森諾沉默片刻,說。
丹森諾打了很多年的仗了,像今天這樣凶險的戰役依舊是屈指可數。悲傷地說,泰比魯斯地麵上的帝國士兵的平均存活時間是要按分鐘來計算的。
“它們又湧上來了!”
“集火那隻雷獸!”
“開火!快開火!”
地麵上的震感預示著大批的坑道蟲正在接近,蟲群的尖嘯聲就仿佛是千萬個厲鬼下哭號。
在走出臨時用作營指揮部的地堡時,丹森諾再一次瞄了一眼掛在牆上的一副照片。
那是丹森諾響應號召應征入伍以前與新婚妻子拍攝的,就和那時候許多決定結婚的軍人夫婦那樣,他們穿著茶灰色的製服,而女人們則穿著婚紗。
而戰艦正要起航,蟲群大舉推進,時間不等人。
士兵們都要在出發以前結婚,因為那樣他們的妻子才能享受到陣亡軍人家屬的種種優待。但說到底,誰又不希望活著回去呢?
靠著政府的救濟,寡婦們無須為自己和子女的生活憂心,但她們大都還是會再婚的。這就是現實。
剛一踏出指揮部,雨水便劈頭蓋臉地打在丹森諾的頭盔麵罩上,肅殺的氛圍撲麵而來。
想象幾百萬隻強壯的公牛在同時的奔跑,想象你在這個世界上聽過最可怕的聲音。
仿佛甲殼組成的黑色潮水,它們又湧上來了。
丹森諾想起了父親最後對自己說的話。
我應該再給你一些意見,因為你是我最後一個兒子:彆當什麼英雄,要當就讓那些發動戰爭的人,讓那些上層階級,讓軍官和統治這個帝國的人去當吧。戰爭就是戰爭,榮譽總是短暫,死亡與恐懼卻如影隨形。
安瑟姆有幾千萬人,塔桑尼斯和克哈加起來有一百二十億人。孩子,克哈的皇帝並不缺一個忠誠勇敢的士兵,但沒人比我們更需要你。
就和父親所說過的那些話一樣,丹森諾知道他這一次也是對的。
但丹森諾還是離開了,因為在那絕望的一天,異蟲來到了安瑟姆,奪走了他所有的家人。
丹森諾見過許多被異蟲嚇倒的新兵,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跑得這個偏僻的行星上跟異蟲拚得你死我活,而泰比魯斯與家鄉的距離遠的就像是處於世界的儘頭。
而就連身為中校的丹森諾都不知道帝國統帥部的真正意圖,他們得到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泰比魯斯星係,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