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這些年越來越慘烈的戰役中,這種情況已經越來越常見。帝國軍的基層軍官依舊保持著革命軍時代的傳統,往往會帶頭衝鋒陷陣,這就大大增加了他們的死亡率。
在這樣的形勢下,底層的士兵和士官就得到了更多的晉升機會,與舊聯邦末期非常相似。
隻是儘管已經成為營長,但他手下的士兵已經減員至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原來的那個排被迫與另外兩個排混編才能維持戰鬥力量。
當尹斯特爾率領著他的部隊準備奪回水源4號要塞時,他才意識到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座高聳入雲的鋼鐵之城依然聳立著,隻是已經完全淪為蟲群的巢穴。異蟲已經感染了整體建築,大量的脊針爬蟲、孢子巨炮和膽汁拋射體沿著爬滿靜脈和結締硬皮組織的要塞牆垣旺盛地生長著,構成了一道可怕的火力網。
在過去,蟲群從未這麼做過。
正在他們瀕臨絕境的時候,來自軌道之上的支援終於抵達了。
他們陸陸續續地得了人員和補給的支援,此時尹斯特爾才成為貨真價實的營長,他發現自己完全能夠勝任這個職位。
三個滿編的凱莫瑞安空降師也被投入了戰鬥,這些由工人、礦工和探險家組成的軍隊穿著仿佛生鏽的黃銅色盔甲,以與帝國的軍隊做區分。
這些凱莫瑞安人的戰鬥意誌很強,甚至不輸於第7陸戰隊師這樣的帝國精銳部隊。
自帝國崛起,凱莫瑞安聯合體的對內部的統治日益衰落,現在的企業聯合政府早已是對克哈馬首是瞻,沒有任何遲疑地就將聯合體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帝國最高統帥部。反正軍隊是帝國訓練和組建的軍隊,指揮調度上,那些精明的商人與政客本來也說不上什麼話。
但凱莫瑞安人的天性使得他們永遠都不會成為泰倫人,這點尹斯特爾十足的肯定。
不僅是凱莫瑞安人,就連尤摩揚合眾國也派出了軍隊。
尤摩揚民選議會原來還擔心泰倫帝國的勢力借此侵蝕和掌控他們的國家,但在黃金艦隊和蟲群毫不費力地摧毀了幾個合眾國領地以後,尤摩揚護國軍也立即堅定地站在了泰倫帝國的一邊。
同時到來的還有幾支雇傭兵兵團,這些老牌傭兵中有不少人是聯邦時代不願意加入帝國軍,退役後又找不到其他更好工作的人。他們的戰鬥力比普通的帝國招募兵更強,但要價很高。
哪怕世界就要毀滅了,傭金也是要收的,這點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去質疑。
新支援的支援部隊意味著軌道上的艦隊已經能夠騰出手段提供火力支援,於是格蘭茨中校再一次下令進攻4號要塞。
第二天夜裡,他們用戰術核彈和噴火兵開路才攻入並重新奪回了要塞。
七個師的殘餘部隊大約三萬人趁著耶夢加得蟲群攻勢減弱的時候修複要塞,堅守到了第三天。
但在第三天夜裡,那些沒來得及被燒掉的戰友們屍體拖著驚悚的腐敗身軀蹣跚而來,恐怖的孢子在他們破碎的屍體上生根發芽,將人扭曲為怪物。
尹斯特爾和他的戰士們不得不再殺他們一次。
第四天,一支狂熱者軍團出現在要塞前,攻勢如潮,他們動用了僅有的預備部隊,就連醫療兵都拿著武器填補戰線的缺口。這一天,尹斯特爾用光了所有的興奮劑,在過去的近一百個小時裡他基本上沒有怎麼睡覺。
軍隊的傷亡數已經達到了難以承受的比例,他們到了接近崩潰的邊緣。
同時,軌道上的戰況也不容樂觀,黃金艦隊的後續艦隊已經抵達。
艦隊指揮官不得不承認他們必須放棄這個星球,下令放下了所有的運輸船以接回地表的軍隊。
“我們在這裡堅守了四個晝夜,到最後還是得放棄這裡。那麼,我們的犧牲究竟有什麼意義?”在返回艦隊的運大力神運輸艦上,麥金就坐在尹斯特爾的旁邊。
他是尹斯特爾原來那個排裡除自己以外最後的生還者了,其他人都永遠留在了水源。
水源綠洲,現在已經淪為了一片腐敗的水坑。
現在回望來時的新裡士滿城方向,也隻能看到一道道衝天而起的黑煙。醜陋的蔓身菌毯有如大地身上的瘢痕一樣蔓延,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一片荒蕪,勃勃生機之地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
才幾天的時間裡,尹斯特爾幾乎完全忘記了水源綠洲原來的樣子,隻是依稀能夠回憶起那讓人印象深刻的湖泊和藍天。
現在那裡已經是一片瓦礫的廢墟。
看看敵人在我們土地上的暴行,星靈和異蟲正肆無忌憚地大開殺戒。
埃蒙對這精彩的末日劇目很是欣賞,親自安排演員粉墨登場。
“我不知道。”尹斯特爾摩挲著手裡的一張身份銘牌。
海因來茵被一隻埋在地底的爆蟲炸成了碎片,連塊碎骨頭都找不到了,尹斯特爾隻找到了他的身份銘牌。
這些人信任他,把他當作領路人和作戰的權威,可他是否能夠對得起這些信任。到最後就隻剩下這麼點東西可以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曾經在這裡戰鬥過。
尹斯特爾想到了奧古斯都皇帝最後說的那段話:
我已經簽署了命令,命令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不過是平庸的人,卻要求你們如聖人般無私聖潔,要求你們去付出,去犧牲,去奉獻。
運輸機升入雲端,下方新裡士滿的城市廢墟隻剩下了一座座小小的黑點。
最後,他們在高空軌道上麻木地看著星靈艦隊毀滅了赫利奧克Ⅲ號,直到憤怒與悲痛像是滾燙的辣油灌進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