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們的交談聲響起,無數細線困住薑千瀾,將她從現世帶回祭壇。
周圍火光升騰,高溫將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起來,薑千瀾如墜地獄,在無儘烈火中飽受折磨。
隻要她還是“佛母”,安安就會長命百歲。
“媽媽……”
安安醒了,即將睜開眼睛。
一雙冰冷的手,遮住他的視線。
房間裡的牆上、地上、天花板上都是血。
石像遮住安安的眼睛,薑千瀾失去意識的頭顱,眼睛仍然睜著,注視著她的孩子。
安安意識混沌,將兩隻手捂在那隻冰冷的手上,試圖捂暖一點,慢慢又睡著了。
第二天,原相離來到這裡,打開房門——
房間裡隻剩一具失去頭顱的屍體,以一種守護的姿態,坐在床前。
天已經亮了,安安睜開眼睛。
“安安,彆看。”原相離試圖阻止。
已經來不及了。
一切映照在安安眼中,鮮血無比刺目,斷裂的脖頸無比駭人,讓人無法相信眼前是真實世界。
畫麵驟然一暗,他失去了意識。
祭壇中的薑千瀾,注視著這一幕。
曾經她飾演薑嬋,受人跪拜,在烈火中扭曲慘叫,這一刻,命運在此刻重合。
觀眾的意識隨之被灌入石像,被困在祭壇上,烈火在蓮台上升起,從身體到靈魂,每一寸都在火中灼燒。
為什麼身體變成了石像……還會如此痛苦?
不…沒有變成石像,這就是屬於人的身體。
活生生被燒死是一種什麼體驗?
如果是真正的人體,會在火中蜷縮,掙紮,翻滾,但他們無法移動,隻能被動承受,沒有絲毫躲避的餘地。
痛,太痛了,靈魂在火中被點燃,化為柴薪,不管如何痛苦,都被鎖在這個殼子裡,動彈不得。
“佛母顯靈!”“佛母顯靈!”
信徒狂熱跪拜,一聲聲呼喚落到身上,變成細線,深深紮進身體中,一層又一層,包裹得密不透風。
那種絕望的窒息感,備受折磨的痛苦……讓人連靈魂都扭
() 曲起來(),和被燒死的屍體一樣(),乾縮蜷曲。
“這次的融合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
“已經不能通過祭獻讓佛母實現心願了。”
“這麼多年過去,薑千瀾還有自己的意識,甚至讓佛像都失控了……她的意誌真是強大得令人驚訝,不知道注靈徹底成功的時候,這尊佛像會有多麼完美。”
“注靈”像一個燒製瓷器的過程,隻有將靈魂與石像融合,才能獲得完美的作品。
薑千瀾的堅守,讓這個過程被無限拉長。
但她堅持不了太久,已經快徹底碎裂了。
祭壇上不是真正的石像,隻是血肉之軀。
……
如願寺中,“薑予安”作為祭品,血肉被抽空。
空洞的人皮一點點填充起來,他從寺中起身,推開大門,獨自下山,找到回家的路。
埋藏黃金的深坑裡,“薑予安”睜著眼睛,被砸的頭破血流,連頭顱都扭曲變形,死得非常徹底。
在“石像”注視下,傷口漸漸複原,肢體異常僵硬,從山中找到回家的路。
哪怕身體破破爛爛,最後都會有一股的力量注入,將他慢慢修補好。“長命百歲”這四個字格外溫柔,又浸透了沉沉的血腥味。
曾讓觀眾感到詭異莫名的死而複生,真相在這一刻坦示,再也不會有人覺得很酷。
薑千瀾不斷抽取“佛母”的力量,同時還在承受烈火灼燒,幾乎變成空殼。
“錚——”
那些捆束她的細線被掙斷。
薑予安進入影片中的世界後,終於找到這裡。
他帶著石像離開,無數信徒擋住他們的前路。
“我會帶她回家,會找到真正的凶手……”
多年前,稚嫩而堅定聲音在此刻回響。
他們出現在負二層的停屍間,石像在這裡,薑千瀾的身體被帶出來了,唯一缺失的是她的頭顱。
薑予安回到住處,慢慢砸開牆壁,這一幕讓所有觀眾都猜到了後續,陷入一種想看又不敢看的情緒之中。
牆壁脫落了一塊,果然,她的頭顱就在那裡。與死亡時沒有差彆,仍然風華絕代,始終注視著前方,眼神空洞,沒有絲毫神采。
“你好,我是薑千瀾。”
“《觀音相》的主演。”
投影的電影畫麵,與牆壁上的頭顱重合。
她臉上重新揚起笑容,眼中被注入神采。
“你好,我是原宗霖。”
破損的牆壁無法投映原宗霖的臉,隻有聲音。
曾經完美的結局,填在瘡痍的現實上。
觀眾們心裡像破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呼呼都是冷風,不久前還體驗過火化的感覺,但身體根本暖不起來。
好不起來了……
上部電影隻是邪神奪舍而已!
邪神附體,能奈我何!
這一部電影實現了精神和□□的雙重折磨
() ,後勁持續折磨著他們,顫抖著搜索薑千瀾,她的名字後麵跟著出生日期和死亡期限,再搜原宗霖,已經死了二十年。()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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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騙我……不可能的……”
“嗚……”
閉上眼睛,不想讓眼淚水流出來。
眼前浮現薑千瀾的臉,溫柔明亮。
受不了……破防了……根本忍不住……
他們看不清屏幕上的字,應該是安全宣傳,請勿模仿之類,隻想連夜去敲薑導的門,看看薑千瀾在不在家。
祭祀被打斷了,她還有複活的可能嗎?他們隻承受了一瞬間烈火加身的痛苦,薑千瀾已經死了十年。
大家沒心情說話,拆了一包又一包衛生紙,在座位上緩了好一會,才平複了被火化後,身體殘留的應激反應。
他們都知道痛哭流涕不體麵,但看過電影的人都這樣,紅著眼睛,身心受創,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往家裡趕。
“媽——”開門後,媽媽也在那裡,忍不住頭皮一炸。反應過來之後,各種殷勤,被媽媽抽了一頓,才冷靜下來。馬上唰唰唰寫影評,好東西要讓大家都看看!
【很久沒看到這麼溫馨的電影了,感人至深】
【沒想到薑導的親情片也拍得這麼好】
【看電影的時候感覺身體暖暖的,讚!】
【真的很治愈,這部不是恐怖片,放心衝】
【確實不算恐怖,膽子小的也可以試試】
新出爐的影評,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看過影評的人都蠢蠢欲動,看完之後,再回來添磚加瓦。
他們從過去的作品中尋找薑千瀾的影子,愛上她一個又一個角色,最後再搜一遍她的生平,死亡時間醒目刺眼。
早在十年以前,她的死訊就已經公布過了,沒有人為了拍這一部電影,在十年之前就開始鋪墊。
從《我是大導演》、《觀音像》觀影過程中詭異的代入感,就能窺見一點真相的影子。
哪怕網上關於“電影是否是真實畫麵”一事鬨得沸沸揚揚,官方也沒有出公告,不承認也不否認。這種態度,無形之中便透露出了很多關鍵信息。
【薑千瀾是否能複生?】
【複生是非常有可能的。我們從各個角度分析複生的可能性,首先,她的頭還是完好的,保存得很好,其次,雖然她的身體已經破碎了,但石像的身體還是完好的。如果把她的頭和石像的身體放在一起,湊成一具新的身體……她能不能活過來呢?薑導,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評論,希望你能試一試,我這裡還有一些彆的想法,薑導加我聯係方式,我們詳聊。】
【關於電影畫麵是真實事件的論證】
黃金失竊一事真實存在,小偷已經入獄
②林文傑全網失蹤無回應,疑似死亡
③危山森林公園全部封鎖,禁止進入
④薑千瀾死亡事件,十年前已立案
() ⑤原氏私人醫院負二層,多次發生靈異事件
……
《我是大導演》讓觀眾開始產生懷疑,《觀音像》讓觀眾開始質疑真相,這是一個逐步揭示的過程,儘量平穩過渡,不影響大家的正常生活。
《觀音像》之中的情緒太飽滿深刻,觀眾往往要緩幾天才能二刷,但為了再看一次薑千瀾,又能咬緊牙關走進電影院。
這可能是薑千瀾最後一部作品,全網無代餐,而且還能提升san值,火化過程中,感覺天靈蓋都打開了,腦漿被烤得乾乾的,被提純了一次。
明光會、如願佛因為《觀音像》變得臭名昭著,人們提起來就是一頓辱罵加超長輸出。
曾經坐視官方放映電影的明光會成員,終於坐不住了——
“薑予安為什麼能把這些拍成電影?”
“那為什麼敢把這些事堂而皇之的放映出來?”
“我們必須扳回一城。”
“那……我們也要拍電影?”
“……”
“不,直接把薑予安解決,一勞永逸。”
“但他拍的電影能夠提升san值,也沒有汙染性……神最喜歡精神充沛的祭品。”
“薑予安會把這個世界上的人養成肥美的羔羊,等我主降臨的時候,一定會異常滿意。”
“明溪,你的想法很好。”
“不如你潛伏到他身邊,學會他拍攝電影的特殊技巧,然後再為我們明光會拍電影。”
明溪沉默了一瞬:“他見過我,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改變一張臉是很容易的事……你沒有得到神的眷顧,沒有沾染神的氣息,隻要改變身份,謹慎行事,就不會被發現。”
明溪是明光會的成員從監察局救出來的,他被關在監察局的地牢,被判處死刑。
明光會的高層想知道上次祭祀發生了什麼,隻有明溪幸存,經過觀察,沒發現問題,就把他帶了回來。
這並不能排除明溪的嫌疑,不如重新把他放回去。如果明溪不是叛徒,能學會薑予安的拍攝技巧,高層會重新把他接回來,封他當聖子。
如果明溪是叛徒,或者死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繼續執行暗殺薑予安的計劃。
“如果可以,我願意去。”明溪說。
受不了這個發癲的世界,監察局沒說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但他強行拒絕,一定要留在這裡,會顯得很生硬。
“好。等你立下大功,就是我們未來的聖子。”
“我不會讓諸位失望的。”明溪笑道。
“如果發現薑予安的秘密,及時回稟。”
“我們不會虧待任何成員,隻要你有價值。”
明溪:“諸位放心,我會儘快查出結果。”
真不想麵對薑予安……那具身體裡,究竟裝著什麼東西?天殺的,他還會拍電影。
沒聽說過邪神會拍電影,但薑予安顯然不是正常人,甚至,不知道是不是
人。
自從他的電影上映,明光會的成員從自詡高貴的神明代言人,變成退至陰溝不敢冒頭的老鼠。
明溪沒在明光會潛伏多久,就被送回去,而且還會被送到薑予安身邊……他不敢想象自己未來的生活有多刺激,也許根本沒有未來哈哈。
*
“最近會幫你安排一個助手,處理電影相關事宜,你對他有什麼要求嗎?”原相離問。
薑予安:“沒有,隨意。”
如果不是宋鐵豹實在忙不過來,原相離也不會招新的助手。顯然,身兼數職的宋鐵豹,已經承擔不起更多工作了。
每天宋鐵豹都過得很充實,早起,為一家人準備早飯,上午為一家人準備午飯,下午為一家人準備晚飯。
後來,原相離讓監察局的廚師多做點飯,不然宋鐵豹整天從早到晚都在做飯,還不夠影子吃的。
脫離做飯地獄的宋鐵豹,迎來更險峻的挑戰:
原相離讓他教影子認字、寫字;
薑予安讓他教影子辨認方向,看地圖;
……
小章魚跟著一起學,是個湊數的。
但宋鐵豹沒想到,影子會這麼難教。
“哪邊是左,哪邊是右?”他問。
影子陷入沉默,難以區分。
宋鐵豹:“你用哪隻手寫字,就是右手。”
影子用兩隻手畫小魚,靈活度差不多。
“……”
影子本就是一團黑影,連正反都分不清。
嘴可以在前麵張開,也可以在身體上任意一個地方,拉開一張嘴。
宋鐵豹沉默,基本可以放棄教它辨認方向了。
有時在外人麵前,影子也會稍作偽裝,試圖跟在薑予安身後,裝成一個正常的影子,但方向都站錯了,和其他人的影子格格不入。
小章魚也分不清東南西北,前後左右,它畢竟有八條觸手,宋鐵豹不強求。
宋鐵豹更換教學內容,打算教它們認字。
影子好像認識一些字,它很喜歡刷視頻,每天抱著一個平板不停刷,應該能看懂一些。
小章魚眼睛有種清澈的愚蠢,還陷在十以內的加減法裡,有時候數自己的觸手,最後纏成一團,根本解不開,還要宋鐵豹幫忙。
這個時候,影子就會發出不屑的聲音。
它仍然不能說話,隻能發出單音節,但嘲笑的情緒很飽滿。小章魚如果沒人安慰,能哭半天。
雖然小章魚比較聽話,不惹事……不知道為什麼,宋鐵豹還是更偏心影子,總是給影子炸小黃魚,甚至偷偷做過章魚燒。他也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可能影子個頭大,在他心裡占的麵積更大。
宋鐵豹全部精力都用來調解家庭糾紛,像一個在一胎和二胎之間端水的老母親,又或者是組合家庭裡平息紛爭的滅火器。
原相離不得不給薑予安找個新助理,負責處理一些瑣事,比如整理文件,交給薑予安簽字,代替薑予安去開會等等。
“薑導您好,我是……”
明溪換了張臉,變成精英助理人設,看起來沉穩淡定,十分能乾。
“你是……”薑予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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