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大良心有點過意不去。哪怕他的粉絲們都叫囂著要看豬八戒背媳婦,讓明溪繼續背著他趕路,李俊大還是想從明溪背上下來。
“你不背他的話,能背我嗎?”
那女生走了一段,確實累的不行了,再次問明溪。至於她男朋友,比狗還虛,一路都是喘著走的。
明溪:“算了,沒多遠了,我把你背上去吧……”
他好累,好疲憊。
“還有最後一小段路了,大家堅持一下,到了山頂咱們就開始露營紮帳篷。”
他沒有放下李俊大。
【那是誰啊,草,快看上麵,有人!】
【好tmd嚇人啊,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怎麼像個鬼一樣,走路像趕屍……】
李俊大被明溪背起來之後就調整了鏡頭的方向,對著明溪流汗的臉,還有陰森的山道,偶爾原相離也會入鏡……直播間的觀眾們就愛看這些。
現在,鏡頭之中多了一個人影。
他身體有種詭異的凝滯和僵硬,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手中不知提著什麼,好像在滴血。
整個人異常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眼眸微垂,像剛從棺材裡麵爬出來的新鮮屍體。
【深山老林,雨夜,穿著黑衣服的人,提著燃血的電鋸,從高處往下看,數下麵的人頭……】
【草草草,彆說了,彆說了……】
【氛圍感已經有了,嚇死爹了】
【這是危山森林公園吧?這個森林公園有不少人失蹤,很多地方都被列為禁區,不能進入的,你們這麼晚了還在上山,真是不要命了!】
【啊啊啊救命他看鏡頭了!】
李俊大見彈幕的畫風從“prprpr”、“斯哈斯哈”變成“啊啊啊”、“嚇死人了”,下意識朝鏡頭裡看了一眼,然後打了個哆嗦,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鏡頭鎖定的人,的確在看這個方向。
為了方便直播,他的手機有自動對焦、對著麵部的功能。
此時,那一雙瞳色略淺的眼睛睜開,幽冷詭譎,讓人下意識從尾椎骨竄起一陣寒意。
【草草草,他的臉好白,像死了三天】
【太嚇人了,救命!!!】
【感覺他一頓能生吃三個活人】
【你們仔細看,我感覺他長得挺好看的……】
【好好好,亡夫是吧……】
李俊大嚇得用腿夾緊了明溪的腰。
明溪臉紅了一下,問:“你乾什麼呢?”
“彆亂動啊——”
“那是誰?”李俊大示意明溪抬頭看。
林中幽暗無光,哪怕他們開著手電筒,也隻能照亮很短的一段路。
李俊大將手電筒的光移過去,直接對準那個人,被光籠罩的一瞬,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長相。
清雋昳麗,蒼白羸弱。
漆黑的發被雨霧潤濕,莫名有種沉靜的感覺。
他手裡提著一台黑色錄像機,不知是被雨淋濕了還是怎麼,深色的液體一滴一滴從錄像機上滴出來,落在石板上,砸出清脆的聲音。
明溪抬頭看過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驚叫一聲,臉色煞白,直接把背上的李俊大甩了下來。
“草——”
李俊大下意識爆了聲粗口,胸墊都飛了出去。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在此之前,李俊大一直用嬌滴滴的女聲說話。
明溪心情複雜到了極致,他不知道薑予安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他能確定的是,薑予安應該已經死了。
“咦,你怎麼從山上下來了?”
李俊大在手電筒清晰照出薑予安五官的時候就認出來,這是同一棟樓的鄰居。
因為是認識的人,所以不再覺得可怕了,又變成了嬌嬌俏俏的少女音。
直播間的觀眾都知道君君是女裝大佬,但她們就是喜歡這一口,還喜歡看路人被震驚的樣子。
現在,觀眾們又爽到了。
【哈哈哈明溪小哥臉都嚇白了,好好笑】
【沒看清楚之前隻想跑路,看清楚之後我第一個prprpr】
【亡夫亡夫!這是我的亡夫!】
【上一秒scary,下一秒mine】
直播間的氛圍瞬間好了很多。
終於又變成了大家熟悉的溫馨場景。
“看完了。”薑予安隨意解釋。
“好看嗎?”李俊大又問。
薑予安搖頭,雕像做工不錯,金缽也有些意思,可惜它自己碎了。
明溪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中生出一股寒意。他背著的這個……女……男主播,為什麼會認識薑予安,而且知道薑予安是從山上下來的?
原相離見薑予安全手全腳的下來了,微鬆口氣,解開西裝的扣子,脫下外套,示意保鏢送過去。薑予安穿的很少,大約是因為這樣,臉色才異常蒼白。
“你這是去拍攝了嗎?”
李俊大看著薑予安手中的攝像機。
被那血淋淋的攝像機嚇了一跳。
“你沒受傷吧,怎麼這麼多血?”
他驚訝得連偽聲都忘了。
“沒事。”薑予安回去休養一下就好了,攝像機不知道被劈壞沒有,但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還存在,應該沒有大礙。
他接過保鏢遞來的西裝外套,想了想,蓋住了攝像機,然後向原相離道謝。
原相離:?
雖然出人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
因為薑予安,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哈哈哈他怎麼回事啊,把原總的外套蓋在攝像機上,笑死了】
【我覺得攝像機很冷,所以給它加件衣服嗎】
【誰要是當上他的攝像機,可是有福了】
【倒也不必如此啊,我知道這是誰了】
【誰呀誰呀?我也覺得他有點眼熟】
“下山?”薑予安詢問原相離。
原相離本想上去看看,見薑予安平安無事,便點頭道:“走吧,先去醫院。”
他看著薑予安不知何時拆掉石膏的右手,這麼快就好了?還是先拍個片看看吧。
薑予安:“……”
早知道就先去找宋鐵豹了。
不想去醫院。
“不上去看看?”
明溪看著即將離開的一行人,心如刀絞,但也不敢強行將他們留住。一二三四五,這可是整整5個人啊!
但薑予安實在太詭異了,哪怕距離得這麼近,他也感知不到薑予安身上的體溫。
“抱歉,我是來接人的。”
原相離示意保鏢帶他下山。
明溪隻好在群裡發了一條信息——
【明溪】:情況有變,少了5個人
【主任】:沒事,直接帶上來吧,殿門口還有人,湊齊二十個沒問題
負責主持今晚祭祀的人,代號主任。
還有兩個副手,分彆是【經理】、【設計】。
他們三人準備祭祀用具,比林文傑到的稍晚一些,本來是讓林文傑在這裡等著,但不知道古寺發生了什麼變故,變得破破爛爛,沒一塊好地。
他們看到山頂有煙花綻放的時候,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緊趕慢趕,結果還是沒趕上,而且林文傑聯係不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正當他們痛心疾首的時候,被轟爛的古寺一寸一寸的複原,漆黑的神龕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尊新的雕像——
不再是原來的泥土質感,是一樽完美的玉像,望見他的那一刻,讓人瞬間聯想到高居雲端的天人。
五官清雋昳麗,微微垂眸,似有幾分悲憫,又像是對眾生深陷苦海的漠視。
“神像怎麼變了?”
“沒事,隻要還在就好,可能神距離真正的複蘇又近了一步。”
“外麵隻有四個人,看著好像不太行了。”
“不是還有明溪嗎?反正活著也是廢物。”
三人很快達成了一致,繼續祭祀。
祭祀之後,儘快離開。以後看情況再選擇是否複用這一初神殿。今晚綻放的煙花聲勢浩大,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外麵躺屍的四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再也忍不住了,悲從中來,兩行眼淚衝淡了臉上的黑灰,然後咿咿嗚嗚的哭了起來。
如果早知道挖地道偷黃金會變成現在這樣,還不如直接被警察抓住算了,至少還管吃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