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不用考,你清高,你了不起。
她的腦海裡反複縈繞著齊迢那句極散漫冷淡的回答。
彆人拚儘全力想要得到的東西,有些人毫不在意,卻觸手可及。
戚時久纖長的睫毛掀落,眼是落在白紙黑字,心神卻再也聚焦不到虛擬語氣的用法上。
***
“砰——!”
球在籃板上垂死跳躍了一下,乖乖滑進了網。
原地起跳,三分線外,正中紅心。
“嗚呼,”陳向鬆穿著背心大汗淋漓,高舉雙臂歡呼,“齊神牛逼!”
全場結束,瞟見隔壁外校的都去休息準備聚餐,封邈才氣喘籲籲一屁股在操場中央癱了下來,顫巍巍指著齊迢,卻大喘氣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隔壁二中半個月前就跟他們約好時間,風雨無阻、一較高下。
老對手大家都熟悉,難免有些輕敵,誰知一來竟然被二中領先了整個半場,最後全靠齊迢接連幾個三分球逆轉比分。
“行了兄弟,彆指了。”陳向鬆悠閒地走過去,輕鬆按下那根顫抖的手指,“有齊神頂著,天塌不下來。”
封邈死死瞪著陳向鬆:“……”
他隻是快渴死了想指使齊迢拿瓶水。
齊迢沒理陳向鬆的起哄,隻撩起衣擺拭了把額上的汗滴,轉身往場邊放水的地方走去。
而後慢條斯理地擰開一瓶礦泉水,揚起脖頸,下頜線條淩厲而流暢。
正當封邈絕望地準備強撐著老腿站起來時,一個塑料瓶朝他方向砸來。
封邈欣喜若狂地接住,卻覺得重量不太對,定睛一看——
是個空瓶。
“齊迢!你他媽整天儘耍我有意思嗎?!”
齊迢恍若未聞,照舊淡定喝水。
陳向鬆終於發了把善心,拿了瓶沒開封的遞給封邈:“單成韻那個小跟屁蟲沒來看你打球?”
“考試去了。”封邈咕嘟灌下一大口水。
陳向鬆納悶:“她不是也簽了約,不用考嗎?”
“說要去試試難度,怕開學手生。”封邈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地嘟囔,“卷王,卷死算了。”
封邈說完一回頭,瞧見宗子堯如往常戴了個純銀單耳墜,從休息室裡晃悠悠出來。
他們這個圈子裡,都是在家屬區一起玩到大的,一路從附小升附中初中部再到高中部,連上學都沒挪兩裡地。
隻有宗子堯沒考上附中,拍拍屁股去了隔壁二中。
從小到大,桃花運最好的就數齊迢和宗子堯。
隻不過區彆在於宗子堯一向來者不拒;而齊迢,來者都拒。
這兩人一向不太對付。
封邈有些膽顫心驚地盯著宗子堯走到球場邊,看他懶洋洋勾上齊迢肩脖:“聽封邈說你家裡來了個美女啊?”
“噗——咳咳……”封邈做賊心虛,直接一口水嗆了出來。
齊迢倒沒什麼表情,隻是舉手投足透著一股冷淡勁兒,他薄唇微啟:“拿開。”
宗子堯挪開手臂,無所謂地聳聳肩。
他知道齊迢極反感肢體接觸,剛剛本就是故意的。
“你小子這算同居了吧?”
宗子堯語氣吊兒郎當:“豔福不淺呐,齊迢。”
齊迢這才瞥向他,嗓音清冷,沉靜無波:“我媽朋友家女兒。”
“嗷,是個小妹妹啊——”宗子堯咬著尾音,意味深長。
“天生你也不感興趣,”宗子堯掃了一眼球場,眼稍勾著痞,“哪天帶出來給哥們見見?”
球場上零零散散幾個二中的隊友在旁邊起哄。
封邈和陳向鬆兩人,跟宗子堯在家屬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也不算差,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打圓場。
齊迢把手裡的礦泉水瓶放到椅子上,側身,目光掠過宗子堯,上下打量了一眼,沒說話。
宗子堯也好整以暇地回瞥他。
球場瞬間變得極其悄寂,隻有風裹挾著濕氣、醞釀出山雨欲來的僝僽。
齊迢忽而極輕地笑了。
“你配嗎?”
話落,遠處教學樓響起“叮鈴——”的刺耳嗡鳴。
……
“考試結束,請考生立即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