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張兩家有意說親,這才找了個賞花由頭,帶著自家小姐借宿在寂家。
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無論寂天華還是那張家小姐,都是嫡出,若二人相看不上,父母亦不會勉強。
寂天華雖然繼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卻是個不學無術的好色之徒。除了與二嫂有染外,自家房裡的丫鬟也未放過,有一個算一個,幾乎沒有完璧之身。
少年縱欲太過,麵色上總會顯露幾分。再加上自家女兒也有些瞧不上,張母對這門婚事已經淡了,正準備這幾日歸家。
今日一早,服侍張家小姐梳洗的丫鬟怎麼也叫不開門,還以為小姐生病了,趕忙找來人幫忙。
結果,幾個身強力壯的婦人撞開門後,看到的竟是那懸掛在高粱之上的冰冷屍體。
更令人震驚的是,張家小姐的臥房一片淩亂,屋內還彌漫著濃鬱的淫.穢氣息,床榻上那一片猩紅更是刺目驚心。
昨晚發生了什麼,一目了然。
由於闖入的奴仆過多,且不在自家,張家縱是想隱瞞,也瞞不住。更不論,自家女兒慘死彆家,且臨死前還遭到如此慘烈的淩辱,張家豈能甘心?
於是“張家小姐不堪受辱,懸梁自儘”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寂家上下,不出一個時辰,整個寂家便炸了鍋。
今日本是寂家庶出的二公子寂天行歸家之日,不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沒人在意他了,除了他的妻子。
寂天行的妻子姓劉,正是昨晚與寂天華偷情的美婦人。
今日一早,聽聞張家小姐遭淩辱而自儘的消息後,劉氏的心便一直懸著。
她非常不安,因為她隱隱有種直覺,昨晚淩辱張家小姐的淫賊,十之八.九是寂天華!
“這個夯貨,怕不是瘋了。”
那張家小姐可不是阿貓阿狗,人家不僅是正經小姐,且還是嫡出,深受父母寵愛。寂天華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登門強辱?
還有,張家的那些下人乾什麼吃的,連自家小姐都看護不住?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要知道,她與寂天華偷情時,還得背著人,偷偷跑去那鳥不拉屎的破瓦房裡。而張家小姐居住的客院在寂家內宅裡,把守森嚴,且晚上都有值夜的,縱是寂天華能飛天遁地,也難以得逞。
這裡麵一定有蹊蹺!
不止劉氏如此想,寂家上下,所有人都如此認為。
然而,女兒慘死,臨死前還被迫失了身,傷心暴怒的張母卻什麼也聽不進去。寂家若不給個說法,張寂兩家恐怕要不死不休了。
劉氏擔心那淫賊是寂天華,更害怕寂天華被抓後,自己與他的那些醃臢事也被抖出來,這令她心中越發不安。
寂家家主同樣不好過,因為他很清楚,即便他查出真凶,抓住那登徒子,張家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更令他不安的是,妻子剛剛向他透露,自家那浪蕩的小兒子,昨晚竟然一整夜未歸!
若那淫賊是寂天華……寂鬆不禁打了個冷戰,他強忍住怒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無論真相如何,絕不能讓寂家人牽連其中。
“也許可以……”
寂鬆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然後緩緩舒了口氣。
“來人啊,去趟張府,把張家大公子請來。”
吩咐完下人,他又悄悄找來了寂家暗衛,吩咐他們儘快找到寂天華,並嚴格控製住他。
寂家亂成一鍋粥,連甚少管事的老太爺都驚動了。
上次驚動老太爺,還是寂無憂之母產子的時候。老太爺畢竟是長輩,張母再哀傷憤怒,也隻能強壓下幾分。寂家家主趁此機會,連殺待訓,整頓一番後,總算穩住了局勢。
至少在短時間內,這個大醜聞不會外泄。
隻要拖過這兩天,自己的計劃一旦完成,張家就算再憤怒,也隻能自己承受這個苦果……
當然,這一切都與寂無憂無關,至少眼下如此。
翠珠並不在小院裡。
說是出去打探消息,不過出門前卻描眉畫眼、傅粉施朱,臨行前還捏了捏寂無憂那白皙的臉頰,囑咐他莫要亂跑後,便扭著腰肢離開了。
現在已過午時,翠珠仍未回來。
寂無憂卻絲毫不在意,他與昨日一樣,蹲在院子裡雕刻木雕。
昨晚那個被寂天華搶走了,難道他想再刻一個?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他的速度快了許多,剛過午時,便刻好了。
可他並未停下,反而又取出一塊木頭,繼續雕刻。
突然間,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目光朝院門口望去。
門口站著兩個人,一位負手而立,一位卑躬屈膝。
負手而立的那人,四十歲上下,麵容與寂天華有幾分相似,卻成熟穩重許多。他的下巴處留著山羊須,不薄不密,打理的十分雅觀。他的額角有一些細紋,展現出歲月的痕跡,也平添了幾分成熟的魅力。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寂家家主,寂無憂的大伯,寂鬆。
寂鬆站在門口望向寂無憂,眼睛裡竟流露出一絲感歎:這才六歲,已經展現出非凡的容貌,長大後必然更勝其父母。
“可惜了……”
寂鬆搖了搖頭離開了,身後的家仆匆匆跟上。
“老爺也覺得可惜啊。”
家仆不明白寂鬆的真實意圖,自以為是地感歎道:“無憂少爺是二老爺唯一的子嗣,可惜卻是個傻的。”
“是啊。”
幸虧是個傻的,若不然,那老頭子指不定有彆的想法。
寂鬆是上一輩寂家長子,奈何卻是庶出。
庶出上不得台麵,他自小便不得家裡重視,若非寂楓意外身亡,也輪不到他來當這個家主。
寂無憂出生時,雖然給寂家抹了黑,可經夜樓證實後,對其不聞不問的老頭子,的確有一陣特彆在意寂無憂。
怎奈何,寂無憂竟是個傻子。
也幸虧他是個傻子,否則,能否活到六歲還是個未知數。
如今,傻子還能物儘其用,可見當初沒把他溺死是件很正確的事。
當初穩婆一念之差,未把寂無憂溺死盆中,並不代表他真能活下來。一個沒斷奶的娃娃,還背著寂家最見不得人的恥辱,即便被宋瑞救下,又怎麼可能活到如今?
這一切,都是寂鬆的功勞。
隻要寂無憂還活著,寂楓那所謂的嫡支便是恥辱。即便後來被夜樓證實其果真是寂楓的種,怎奈寂無憂卻是個傻的,仍是恥辱。
此乃天意,天意不可違啊!
“明日午時,將寂無憂帶到外宅的書房。”
寂鬆淡淡下令,臨了又囑咐道:“記得先支開翠珠。”
“是。”
仆從心中疑惑,卻不敢多詢問,趕忙應下。
第二日,仆從帶著幾個家丁來到寂無憂住的小宅。本以為會有一番麻煩,卻意外發現翠珠竟然不在。
“無憂少爺,家主請你去前院,跟小的走一趟吧。”
寂無憂剛巧又雕刻完一個木雕,聞言,他抬起頭看向那老仆。
老仆又重複了一遍,心裡卻想著,這傻子八成沒聽懂,如此隻能用強了。
可還沒等他吩咐家丁,寂無憂便悠悠起身,他把小刀放在地上,卻把木雕揣進了懷裡,然後朝著他們走去。
“果然,還跟從前一樣。”見了陌生人,就喜歡跟著走。
如此,倒也省下了一番工夫。
老仆很滿意,示意家丁站在寂無憂左右,然後親自帶著他走向外院。
“嘖嘖,這個小傻子長得真水靈啊。”
“嘿嘿,聽說許多大家公子都好男風,咱們這傻少爺……”
“慎言!”
老仆打斷了兩個家丁越來越輕浮的話語,厲聲說道:“他就算是傻子,也是寂家少爺,不是你們能隨意議論的。”
“是是……”
一路行至外院,並未引起多少人注意,因為他們專挑那偏僻的路段走的。
到了書房門口,老仆示意家丁退下,親自帶著寂無憂走了進去。
寂無憂剛進入書房,就對上了一雙熾熱無比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