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遙,你先和......這位同學出去吧,我來和小溪說。”李婉芝提著被子一角,往上蓋了點兒。
遙遙?
遙遙是誰?
奚水看向奚不遙,“爸爸你先出去吧。”
遙遙就是奚不遙,李婉芝是這樣叫他的。
奚不遙走在周澤期前麵,周澤期帶上臥室門。
客廳寬闊,周澤期站在原地,“您請坐。”
奚不遙一言不發地在沙發上坐下,正麵朝向電視牆,將周澤期視作無物。
周澤期將倒好的水放到奚不遙跟前,“您和阿姨用過午飯了嗎?”
周澤期鮮少有這樣主動收斂鋒芒和氣勢的時候,討好之意表露得十分明顯。
半晌,奚不遙清了清嗓子,看向周澤期,用微微傲慢的語氣反問,“你還會做飯?”
這體格,這年紀,加上這房子也不是普通學生住得起的,還有那蹬自行車的架勢,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會。”
奚水在臥室裡,大概能料到周澤期在外麵會麵臨著奚不遙怎樣的盤問,奚不遙本身就嚴厲,能接受他在學校談戀愛已經是他的極限,上次他還說不能找周澤期這樣的......
奚水快要急出眼淚了,可他又不能在媽媽麵前掀被而起——他隻穿了一件襯衫,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李婉芝看了他一會兒,拍了拍奚水手背,“看把你急的,你爸能把他吃了?”
奚水的眼神分明在不定。
李婉芝收起笑容,輕聲道:“怎麼戀愛了也沒和我說?媽媽連見麵禮都沒準備,你還住到了人家家裡......”
“打算出國前帶他回家給你和奶奶看看的,沒想到今天會撞到。”奚水乖乖回答。
“你爸就不用看了?”
“他看過......”奚水小聲說,“上次在樓下,他看見了周澤期,說彆找那樣的。”
“......”李婉芝撇了撇嘴,“他哪樣都不喜歡,不用管他。”
過了幾秒鐘,李婉芝歎了口氣,“你爸就是太擔心你了,彆怪他,上次你三哥從國外回來後,他整整一個星期沒怎麼睡覺,有一部分是因為心疼侄子,更多的是慶幸,幸好當初沒送你去國外舞團。”
“我們資助的那個孩子,他還去問了人家,還想不想出國,那孩子說想,他打算到時候給找個保鏢。”
“我與你爸聊過很多次,奶奶也說他了,包括你堂姐,說你性子執拗單純,不適合去那麼遠的地方,”李婉芝看著奚水,伸手把奚水有些長的碎發捋順,語氣溫柔,“我們做父母打拚下來的,不就是為了給你鋪路嗎?能不吃苦,我們就不吃苦,沒有什麼苦是必須吃的。”
奚水揉了揉發熱的眼睛,“我知道。”
“包括你談戀愛,我和你奶奶也是一樣的看法,你爸要求太多了,”李婉芝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壓低音量,像八卦似的語氣,“上次從你這裡回到家,他就開始給你未來的對象列要求,你不是沒說過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他就男女生各列了一份,到時候我微信發給你。”
“我不喜歡女孩子。”奚水說。
“他叫什麼名字?”
“周澤期,三江七澤的澤,為期不遠的期。”
李婉芝頓了頓,失笑道:“他和你爸羅列的那些要求,一條都挨不上,除了是個男孩子以外。”
奚水抱著被子,緊張極了,“爸爸他有什麼要求?”
“什麼身高不能太高,和你差不多就行,他怕你受欺負,要遵紀守法,尊老愛幼,成績優異,最好是京大京學裡麵的專業,能夠支持你的事業......”
“他很支持我,是京大的,也有在修京學的專業,隻是比我高了點兒。”奚水覺得,這明明全部都符合要求嘛。
李婉芝:“可是他一看就是能欺負你的啊。”
“他不會欺負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欺負你?”
奚水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婉芝,“那您當初和爸爸結婚的時候,不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嗎?外婆如果問您,爸爸以後會不會欺負您,您肯定也會說我爸爸他不會,那您當時怎麼知道我爸爸不會欺負您呢?”
李婉芝:“......”
奚水絞著手指,“反正他不會。”
“他給你下蠱了,讓你這麼和媽媽頂嘴?”李婉芝眼裡帶著笑。
“不是,”奚水著急地說,“因為我知道他也很喜歡我。”
李婉芝看了看這空蕩蕩的主臥,再看看奚水,“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快兩個月了吧。”
“進展挺快的。”
奚水:!
“媽媽!”
李婉芝拿著手包,起身道:“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自己出來。”
奚水紅著臉,低聲應了句“好的”。
李婉芝從主臥出來,對周澤期笑了笑,周澤期立馬站起來,“您請坐。”
李婉芝瞥了眼奚不遙,她不在,奚不遙肯定是恨不得把人家祖墳都刨出來看看。
奚不遙對上愛人的目光,心虛地看向窗外。
“周澤期?是吧,沒事,你不要緊張,我和奚水爸爸等會就要回家了,晚上我還要去給學生上課。”
“不留下吃個飯嗎?”周澤期問道,他問完,就見奚水從主臥裡亂七八糟地跑出來,衣服皺巴巴的,褲子被洗了,他穿的周澤期的,長了些,褲腳隻能挽起來。
奚不遙回頭看見,臉直接黑成了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