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哪裡有新婚夜出來逛亭子而不洞房的!
薑晏喬回到屋子。
謝南川送她回到屋,溫和暫彆打算去廚房。他要替她看看有沒有什麼晚上墊肚子的羹湯。
洪禦醫年紀大,又早年就入太醫院。他既要護著公主性命,自然是誰也信不過。駙馬去廚房,他就尋了借口:“我也去廚房,免得駙馬好心卻用了晚上不適吃的食材。”
謝南川並沒阻攔,和洪禦醫客客氣氣結伴而行。
薑晏喬見人走了,才和知潼說:“你讓侍衛晚上好好守在我門口。不要驚動謝南川。要是再出事,說明公主府的侍衛裡有問題。”
知潼應下:“是。”
知潼沒有離遠,在門口吩咐侍衛:“駙馬回來後,你們再找兩人一起在門口守著。不管誰想進去都不行。駙馬要是問,隻說是護著公主安危,職責所在。”
侍衛恭敬應下:“是。”
知潼又吩咐兩個宮女:“去打些水。公主和駙馬很快要睡下。”
兩宮女一並應下:“是。”
知潼想了想,又命一個人去拿東西:“去將公主的庫房裡的劍拿來。”
劍拿來,放在公主床最內側的墊被下。
如此安排後,幾乎沒什麼問題。
謝南川回來,帶了一碗牛肉麵。牛肉幾乎沒幾片,但湯汁清甜,麵剛出鍋,正是好味道。禦醫沒準許薑晏喬多吃。薑晏喬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筷。
天色已晚,夜色濃鬱。
該沐浴睡下。
薑晏喬第一回和謝南川睡在一起。她睡內側,謝南川睡在外側。她側睡盯著謝南川。
洞房夜,本該發生的事情一件沒發生。
母後請人教薑晏喬的那些東西,在一次次死亡後,被薑晏喬遺忘丟在腦後。她感受不到少女嬌羞,感受不到緊張,感受不到心上人在自己身側的怦然。
他們沒有親吻,沒有卸去衣物,沒有肢體碰觸。連被褥都改用了兩條,一人一條,規規矩矩。
她神情淡漠得仿佛化身季將軍。她不正常,謝南川也不正常。她知道明天兩人都有正事,但謝南川是不是太平靜了點?
她麵無表情在床上盯著人,實在讓被盯著的人發滲。
謝南川遲疑:“殿下是想要……洞房麼?”
薑晏喬拒絕:“沒有。”
今晚指不定刺客還要來。她怎麼能可能真和謝南川洞房。不說她沒這個心思,萬一他們正在洞房,對方進來,豈不是一串二?
謝南川短促笑了聲:“是我想多了。”
他轉向薑晏喬,聲音輕和:“我曾想過很多次,和殿下新婚之日會是如何。但沒想過是這樣相敬如賓。”
麵前的駙馬墨發落在枕上,眼眸似水柔情。
薑晏喬麵無表情。
她在內心開了一個地府笑話:謝南川更沒想過新婚夜會上演公主的一百種死法。
謝南川並不是個多話的人:“殿下睡吧。閉上眼,所有的煩心事都消散。”
薑晏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她閉上眼,聽著謝南川平穩的呼吸,聽著外麵侍衛稍有動作時長劍與軟甲擦過的聲響。
慢慢陷入安眠。
夜不知過多久,薑晏喬猝然睜眼。床邊沒了謝南川的身影。她手往謝南川被褥裡一摸,摸到一點溫熱。
人剛離開沒多久。
薑晏喬起身,抿唇扯過自己的衣服。她將衣服披上,再摸出知潼給自己拿來的劍,披發草草前往外間。
她赤著足,踩在冰涼的地麵上,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擁有多可怕的性子。
她能在前一刻信任自己所有親近的人,也能在下一刻懷疑任何人。在找不到凶手被迫死亡的一次又一次壓迫下,成為一個瘋子。
公主府主屋和外間互通,中間有門。這門若是落鎖,落在主臥。今日為了讓知潼隨時方便過來,沒落鎖。
屋外侍衛沒有任何響動。
外間裡陡然傳來悶哼聲。
薑晏喬拖著劍,一把扯開門。外間不大,床鋪上知潼奮力掙紮,卻無法抵擋上方蒙麵罩著頭的男人拿柔軟枕頭死死摁住她口鼻。
很快她便無力。
男人猛然抬頭,注意到突兀出現的薑晏喬。
薑晏喬沒法去思考為什麼之前刺客有武器先來殺自己,現在卻先殺知潼。她舉起劍指向刺客,狠狠刺過去。
“有刺客!”薑晏喬一邊喊,一邊對準男人刺去。
屋外侍衛像猛然被點醒一般,衝擊屋子。可他們衝的是她公主的屋子,而非外間。
那男人見到有人來了,一把搶過薑晏喬的劍,旋了個轉當場刺入薑晏喬胸口。動作之順暢,讓沒法感受到疼痛再一次感受到憤怒。
這股憤怒突破了她與所有人隔閡的那些朦朧距離,打碎琉璃玻璃一般,讓她氣得發抖,氣到落淚。
她怎麼能如此廢物!她除了是出生好之外,難道是一無是處嗎?
知潼無知無覺躺在床上,身後有謝南川驚恐的喊聲:“殿下——”
薑晏喬閉眼前隻剩一個念頭。
她若有機會活下去,一定要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