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隻能儘人事聽天命。
在進入遠古戰場的最初一個月,他們隻能在傳送進來的這片區域內活動,區域之間存在著禁製,隻有等時間到後才會自動消退。
他們進不了彆的區域,對其它區域發生的事情也隻能愛莫能助。
謝輕看向已經在認真研究留影石的齊不問。
不過事情應該也不會到太糟糕的地步。
畢竟各地的道修領隊都是大世界的天驕,問道榜上的排名要超過齊不問。他們提醒的時間要在魔族正式啟動布局之前,隻要聽了齊不問的提醒做好準備,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大家身上也都有點特殊體質,特殊血脈,辨認清除血氣並不難。
在人心惶惶之中,齊不問還真從留影石裡找出了不少端倪。
在略加思索後,他便帶著謝輕,和組成的一支隊伍離開了中心城。
不是所有人都會聽從齊不問的指示的,不少道修依舊徘徊在區域內的其它地方,沒有聽齊不問的趕去中心城。自然,也依舊有不少魔修在暗中籌謀。
齊不問這次出行,不僅是要找出魔族的另外手段,看能不能再抓到一些魔修,同樣也要將這件事告訴散修們。
他們這支隊伍開始細致地探尋這片區域。
“你在養劍?”
長時間的接觸,包括齊不問在內的所有人都發現了謝輕的封劍之舉。
這事是瞞不過人的,謝輕也沒有想隱瞞過。
“嗯。”謝輕承認後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每日照例地喂養精血。
謝輕的身形本就是屬於孱弱的那種,不過是礙於劍修自帶的冷厲氣勢才讓人下意識地忽略。但在每次養劍時,這種脆弱便徹底無法被遮掩,他本就冷白的麵色會變得蒼白,偶有微風吹拂,在勾勒出謝輕每一處漂亮身段的同時,也會驀地讓人擔心他會隨風而去。
齊不問看著雪白手腕處的刺目血紅,眉頭微皺,隻覺內心惶恐難安。
齊不問能夠感知到莫名預感下的悲鳴無措,卻不知道是為什麼。
這後半個月的過程雖然曲折,但結果頗為得順利。
他們又找到了一些魔修,也成功地發現了魔修暗中設下的陣法,他們相繼找到了所有的陣眼,逐一摧毀。
“竟然設下這麼惡毒的陣法,魔族是想置我們所有人於死地啊。”
“他們竟然舍得下這麼大的手筆,設下這樣一道覆蓋整片區域的法陣,但凡我們有一個陣眼沒有找到摧毀——”說話之人頓了頓,麵色異常難看,“等從遠古戰場出去後,一定得向魔族討個說法。”
最初的一個月抗了過去,區域間的禁製馬上就要消失。
但道修們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如臨大敵,他們皆有預感,遠古戰場真正的慘烈馬上就要來臨了。
有這次的魔族陰謀打頭陣,道修和魔族的關係會較以往更加不死不休,一旦碰上,注定流下無數鮮血。
所有人都在為禁製的消失而籌謀。
在石窟裡昏迷了半月之久的青年終於在這關鍵時刻醒來,眉心有著綠紋的青年先是一怔,驚喜不已地摸著眉心道印。
但緊接著,便慌慌忙忙地環顧周圍,尋找著記憶中的身影。
在發現周遭根本沒有人,意識到自己昏睡了很久後,他懊惱不已地左右踱步,臉上的欣喜激動徹底被自責掩蓋。
青年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傳信符。
它的珍貴程度不低於領隊們擁有的玉佩,同樣可以跨區域聯係,雖然隻能使用一次,但卻能實時對話。
靈識進入特殊的玄妙波動,青年聲音激動,“我好像見到少主了。”
那邊頓了頓,在略顯震驚的呼吸微頓後,勉強找回了聲音的冷靜,“你確定嗎?”
“我確定!他臉上戴著生命麵具,明顯修煉著隻有嫡係血脈才能修煉成功的傳承功法。但少主臉上的麵具有些奇怪,和記載的不太一樣,不僅隻剩下了一半,而且上麵遍布著碎紋。”
“什麼?”那端的聲音微微變了變,聲音也變冷了些,“誰害的?”
青年自然回答不出來,他略過這個問題,繼續道,“但少主的體質和血脈應該是覺醒成功了的,我能夠感應到血脈的共鳴。而且,雖然不知道少主做了什麼,我體內的血脈純度在見到他後上漲了!”
說到最後,青年的語氣明顯激動不已。
“禁製即將消散,你儘快把少主帶到我這邊來,今年的遠古戰場很危險。”那端聲音嚴肅。
青年知道這點,他還記得自己被魔族險些弄死的情景,但——
青年聲音心虛不已,“少主不在我身邊。”
在那端頓了好一會兒後,青年才聽到對方壓製住責備語氣後的聲音,“少主是誰?”
青年更加心虛自責了,“我還不知道,我隻見了一麵。”
那端沉默了。
即便處在兩個區域,青年也感受到了那邊的生氣,他連忙道,“我就是不知道怎麼辦才跟你對話的,想知道你那裡有沒有再找到少主的辦法。”
那邊似乎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青年才聽到了下一步指示。
“禁製消散後,你就趕快往我這邊趕,我也會朝你那邊過去的。如果你的血脈提升確實和少主有關,我這邊有法子通過你身上的鏈接找到少主。”
這件事謝輕自然是不知道的,在禁製消散後,他已經跟著齊不問的大部隊朝著道修的聚集點趕去了。
事情鬨得這麼大,各個領隊自然要聚集在一起分析傷亡,商討著下一步要怎麼走。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和齊不問謝輕一起的道修,才意識到魔族造成的傷亡究竟有多麼恐怖。
他們這片區域是傷亡最低的區域,其他區域的傷亡程度不一,最嚴重的足足死了三分之一。
其他區域雖然收到了齊不問的及時提醒,但他們沒有謝輕,在沒有天道權威幫忙站台的情況下,他們推行的任何舉動都困難重重,總有人有意見,總有人不配合。
再加上魔修暗中推波助瀾,場麵混亂到不行。
像那些平日裡聲望不錯,追隨者眾多,能靠武力強行鎮壓的還好,相對各方麵要平均一點的就糟糕了。
各個區域的道修心有餘悸地談論著這件事。
謝輕的名字也在口口相傳中響徹遠古戰場。
誰都知道他立了天道認可的宏願,以築基期修為領悟了完整劍意,並且封劍養劍了兩年。
在絕大多數修士都在擔憂在遠古戰場的未來後,領隊們也已經分享完了各自的情報。
“有不少道修都被抓到了魔族區域,怎麼辦?我們要去救他們嗎?”
齊不問眉心微蹙,他宗門裡的不少師兄弟都被抓走了,還有幾個和他關係很不錯。
“不好弄啊,要是我們去救他們,我們就得跟魔族正式開戰了。先不說他們的整體實力本就高我們一截,魔族區域裡還都是魔氣,我們進入後實力會大幅削弱,在對方的老巢裡和對方打,大概率會輸的。”
說話之人掃了眼眾人,“依我看,我們不能放過遠古戰場的機緣。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境界差距,完全可以通過遠古戰場的機緣彌補。抓緊時間提升自己實力才是現在最應該做的,去救他們反而是中了魔族的計。”
“那就不管他們了嗎?”另外一個人語氣不好地反駁。
先前那人沒說話了,隻是聳聳肩。
場麵一度焦灼,在場人大多都是名列問道榜的天驕,但他們此刻卻毫無辦法。
謝輕抬眸看了下眾人,他本來不應該在這裡,但他是被齊不問帶進來的,其他人知道他立了宏願後都默認了他可以參與。
“我去試試吧。”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現在這種氛圍下卻清晰極了。
天驕們皆是怔了怔。
“我能偽裝成魔修,我會試著混進去,看能不能把他們帶出來。”謝輕繼續道。
倒不是出於什麼大義,而是這確實是對道修損傷最小,也很有可能達到的。
被抓走的大規模道修想要離開魔族區域,一定會被發現,這是所有人都認為的。但他有隨身世界,可以不動聲色地帶走所有人。
“你能偽裝成魔修,為什麼?”
在其他人微怔地看著謝輕,完全沒有料到會由謝輕擔起一切的時候,有人提出了質疑。
齊不問嘴唇翕動,他也想要阻止謝輕。
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所有人卻在下一秒一怔,大腦些許空白了刹。
謝輕的聲音還是很輕,很平淡。
“因為我入過魔。”
齊不問呼吸一窒,幾乎是下意識看向了那碎裂不堪的麵具。
謝輕在說話時隻是垂了下眸,但那微一斂眉引發的脆弱和回憶,卻讓人心尖跟著泛疼,像是被蚊蟲啃噬般酸脹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