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蘇雲衣被謝輕在遠古戰場中廢掉了,根本就沒能活到出來。
元星霽之前說要來接的人該不會是蘇雲衣吧?
大能們麵色更加凝重。
元星霽不會因為這件事要對謝輕出手把?
他們實在不想用惡意揣測,但事實就擺在這裡,進入遠古戰場的所有天驕裡麵,隻有蘇雲衣認識元星霽。
而元星霽竟然能現身來接人,更是證明了他對蘇雲衣的極其看重。
他們互相對視著,神情之中出現了一些掙紮和擔心。
大能們看向淩天宗掌教,蘇雲衣之父,對方明顯也是有些怔愣。
淩天宗掌教確實有為蘇雲衣報仇的打算,但在見到謝輕在密藏之地的舉動後,這個心思便被他用布著血絲的眼眸強行壓下了。
謝輕對各大宗門精心培養的未來掌權者有恩,其他大能們又極其看重他,一副很想把謝輕拐來當親傳弟子的樣子,即便是他是聖地掌教,他都沒辦法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對謝輕出手。
當世,隻有元星霽一人有實力這樣做。
掌教同樣頗為驚詫地看向元星霽,他完全沒有想到,在他都放棄的時候,元星霽竟然會有所行動。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他卻清楚極了,元星霽根本就不在意蘇雲衣這個弟子,是他們家求了很久才求到的。雖說拜師後,功法法寶和天材地寶都會賜下,也會指導修行,但兩人卻沒有任何私下接觸,冷漠極了。
元星霽絕對不可能是為了蘇雲衣去找謝輕的。
掌教雖然心裡不願,但在思索片刻後還是做出了這個判斷。
他看向謝輕的眼神越發複雜,神情更加凝重。
該不會元星霽是看上了謝輕的天賦,要收謝輕為徒吧?
那樣的話——
掌教的麵色白了白,好似瞬間門蒼老了不少。
他心裡有些判斷,但其他大能們不知道,眼見元星霽快要走到謝輕身邊,大能們麵色愈發凝重。
麵上糾結變幻,咬咬牙,終是有人忍不住攔下了元星霽。
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謝輕毀在元星霽手裡。
即使在場所有人加起來可能都不是元星霽的對手,但他依然決定要保下謝輕。
“元前輩,關於蘇雲衣死在遠古戰場這件事,實在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咎由自取。當時謝輕向他挑戰的時候,就連天道都允許了讓他們二人自行處理這份因果。謝輕也沒有真的除掉蘇雲衣,是蘇雲衣自己沒有撐著活著走出來的。”
說話的大能幫謝輕說著話,他頓了頓,還是開了口,“您實在是不能因為蘇雲衣就要對謝輕出手。”
也是下一秒,大能們就感受到元星霽周遭的氣壓變低了些,壓得他們近乎喘不過氣。
說話的大能更是麵色發白,知曉元星霽動怒了,但他還是不準備就此退去,他強硬地抬眸看青年,然後從元星霽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悅和——
疑惑?
大能一怔。
下一秒,他聽到了元星霽冰冷中帶著些質問的話。
“為什麼要敗壞我的形象?”
大能:???
什麼形象,他敗壞元星霽的什麼形象了?
他這邊發懵,聞言的生靈族人已經目露警惕地圍在了謝輕周圍,他們的麵色有些難看。因為上古種族在遠古戰場裡遇到危險的可能性極低,他們並沒有讓族中前輩來接的慣例,外麵的大能沒有一個是生靈族的。
木靈風當機立斷地催動了秘法,發出了最為嚴重的求救信號,然後跟族裡的其他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同伴的決心。
隻要他們族在這的人沒有死絕,就不會讓人傷到謝輕。
但他們也是一怔。
因為謝輕竟然輕輕道了句,“沒事的。”
說罷,眾目睽睽之下,身形孱弱的少年竟然朝著元星霽走去。
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部分大能已經開始調動著體內靈力,準備元星霽一對謝輕出手,他們便攔下攻擊。
離元星霽最近的那名大能最能感受到氣氛的變化。
他發現在謝輕往這邊走過來後,元星霽的眉眼處竟然湧現出了一絲——
溫柔?
他愣了愣,一時間門竟任由元星霽繼續向前走去。
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謝輕和元星霽已經站在一起了。
氣氛格外緊張,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千鈞一發之際,氣質冰冷的青年開了口,“我永遠都不會傷害謝輕。”
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是——
所有人微怔地看著元星霽額頭上出現的金紋。
天道誓言!
元星霽竟然立了天道誓言,他這個修為,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限製了,也沒人能夠傷他。可現在,他竟然自己為自己加了限製,立的誓言還是不傷害謝輕。
之前攔住他的大能嘴唇微顫。
沒想到元星霽竟然為了證明願意做這種事。
他心裡莫名有些愧疚。
隻是還沒等這份愧疚在心底蔓延,包括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為元星霽的下一句話。
沒來由地,所有人都從對方冰冷的麵部表情上感受到了緊張。
鮮少言語的大能如此開口,“這樣能稍微拉高一點我給你留下的第一印象嗎?”
那一刻,整片天地都安靜了一下。
他們恍惚地想著,所以元星霽剛剛不悅,說的破壞形象,是破壞了他在謝輕心中留下的形象?
他們看著忐忑不安地等待著謝輕回答的元星霽,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個他們不敢相信的念頭。
這樣的神情,他們隻在自己的追求者身上看到過。
元星霽難不成喜歡謝輕?!
所有人都被這個想法弄懵了下。
大能們眼神微變,隱約間門明白自己好似誤會了什麼,元星霽之前說的要接的人不是蘇雲衣,就是他現在直直找過去的謝輕。
所有人都看向謝輕,等待著他的反應。
謝輕同樣也微怔了下,他的心尖在微顫著,看著麵前容貌氣質和之前世界大不相同的元星霽,他又感受到了強烈的熟悉感。
對方總是把他看得這麼重。
這麼嚴格的天道誓言都能毫不猶豫地說出。
“沒有。”謝輕眼眸微垂,卻在元星霽心情要低落難受之前說道,“因為本來就已經在天花板了,沒辦法再往上加了。”
想著那傻乎乎,什麼都不記得,卻還是向他表達好似源於靈魂本能炙熱愛意的妖獸蛋。
謝輕抬眸看著麵前來接他的青年,“你在我心裡的形象永遠都沒有不好的時候。”
他在這個世界的經曆看似危險,其實一點都不困難。
因為元星霽分出來的殘魂一直陪著他,哪怕想要隻靠自己,他也知道他的身後還有元星霽為他準備好的底牌。
他永遠都不可能真的陷入困境。
元星霽也永遠不會讓人真的傷害到他。
那是,元星霽對他延續了三個世界的愛。
元星霽怔怔地看著他的小朋友,本就因為見到他而急速跳動的心臟更是快到不行,從未有過的甜蜜和欣喜在心底蔓延,他幾乎都要控製不住自己要上揚的唇角了。
他剛欲說些什麼,便又聽到了少年的聲音。
對方偏偏頭,烏絲垂在雪白的脖頸前,聲音裡帶著幾不可聞的俏皮,“你要摘掉我的麵具嗎?”
元星霽看著他,腦海裡卻飛速地劃過一些畫麵。
自從他修為圓滿,隱隱超脫天道的掌控之後,他便總是會想到一些畫麵。
元星霽很清楚,那些都是他的前世,而那些記憶中,都存在著一個少年。
他一直在等今生的他也遇到對方。
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
元星霽發現自己微微抬起去摘麵具的手在發顫。
在謝輕說出剛剛那話的時候,他的腦海裡便又浮現了前世的片段場景,是很熟悉的畫麵。
裡麵同樣有一個人戴著麵具,但不是少年,而是他。
——“該不是你的麵具隻有命定之人才可以摘下,誰摘下它就要和你在一起吧。”
記憶中身後是花海的少年如此向他詢問。
他當時生出了被戳中曾經心思的心虛,他在忐忑,在不安,他怕這樣的舉動會推遠對方,所以當時的他搖了搖頭。
畫麵和眼前重合。
元星霽聽到了謝輕的話語,對方說出了類似的話,“如果你摘下來的話,這輩子就必須要跟我糾纏不清了。”
元星霽的手微顫地觸動到謝輕的麵具。
他前世不敢擁有的念頭,被謝輕主動地擺在了麵前。
難以言喻的開心讓元星霽的嘴唇抿得發白,他飽受磨礪的心臟幾近承受不住,他道了聲,“好。”
但很快,元星霽又搖搖頭,格外堅定,“不,不止這一輩子,要永生永世。”
元星霽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鼓足勇氣開了口,耳尖紅得好似要滴出血來,“雖然這樣說可能有些唐突,但我覺得我們前世應該是戀人。”
在他罕見緊張地說完這話時,謝輕的麵具已經被他摘下了。
半張木質麵具移開,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謝輕僅僅隻是露出半張臉就能令人恍惚,更何況是全部的臉都露出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謝輕的真容。
那一瞬間門,所有人的大腦都一片空白。
他們隻能怔怔地看著容色姝絕的少年唇畔微微向上彎起,露出來了一個很好看的笑容。
他身上沒有了在遠古戰場裡表現出來的疏遠和強大,向來平淡的眼眸中終於出現了些波動,裡麵倒映著元星霽的身影。
他帶著笑意輕聲道,“好巧,我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