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景行手裡還抓著雞腿:“我幾年沒吃過飯,應該問你啊!”
江清流一想,也是。這時候他整個院落隻有一個劍童催雪。那孩子很容易支開,他低聲道:“趕緊換衣服躲好!若是讓人發現,後果自負。”
薄野景行飛快地啃完雞腿,這時候肯定也不能讓人上熱水。三月的天氣寒意正濃,她也不在意,就在江清流院外的湖邊清洗。
夜色漸濃,江清流倚著門,隻看見一個淺淡的影子。不一會兒,薄野景行從外麵走進來,她身上穿著江清流的中衣,長發濕漉漉地披在腦後,皮膚因為常年不見光,白皙得通透。
江清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被囚禁了三十年,如今這個人至少應該六十如許的年紀了。為什麼竟然如此年輕?
薄野景行全然不顧他的目光,走進來就往他榻上一鑽:“這外麵怎麼比裡麵還冷?”
江清流眉頭微皺,到底身子受了些寒氣,又咳嗽起來。他隻得提醒薄野景行:“你真能治愈我的傷勢?”
薄野景行縮在被子裡,她似乎極為畏寒。但方才仍在冰冷的湖水裡洗去身上積垢,看來也是臟得自己都受不了了:“老夫何人?豈會騙你一區區孺子。”
江清流冷哼:“那你最好儘快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薄野景行從被子裡爬到他身邊,像隻毛茸茸的大狐狸:“你可將內力暫時輸送給我,存於我氣海。再找人調養經脈,等到內傷痊愈,再從我體內將內力取走。”
這個方法,江清流簡直是聞所未聞,他自然半信半疑。薄野景行頭發還濕乎乎就拱到他耳畔:“信了吧,等到內力重創經脈,陽火攻心,你必性情大變。那個時候老夫也愛莫能助了。”
江清流將她頭發隔開:“把頭擦乾再上來!”
薄野景行隻得起來擦頭發,她的頭發烏黑亮麗,直垂至腰際。五官剛中帶柔,竟是雌雄莫辨。
她正擦著頭發,外麵突然傳來腳步聲。江清流麵色一變,薄野景行就地一滾上得床來,一下子鑽進了被子裡。那身子整個貼在自己身上,江清流故意長腿微曲,將被子微微拱起,讓兩個人的輪廓看起來不那麼誇張。
進來的正是族長江隱天,跟在他身後的還有十幾位長老,和天香穀穀主商心。
商心上前幾步,再度替江清流診脈。江清流的妻子名叫單晚嬋,這時候正在一旁低聲啜泣。太奶奶周氏低聲訓斥了幾句。
江清流隻覺被那個人貼住的地方一片火熱,他一動不動:“商穀主,我傷勢如何?”
商心仍然直說:“天香穀屢受江盟主恩惠,若著實有法可想,小女子便是拚上性命也是再所不惜的。但盟主內力日進千裡,如今恐已突破殘象神功第九層。這樣深厚的內力,也使我等無法可想。小女子愚見,隻能調理。”
她話音剛落,江隱天已經開口:“事到如今,請商穀主明示。如此下去,清流會將如何?”
商心輕歎一口氣:“筋脈受創、武功儘失,形同廢人。商某無能,僅有把握保全盟主性命。”
她話一落,江隱天就看向江清流,江清流很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江家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不可動搖,武林盟主不可能是個武功全失的廢人。他看了一眼堂中人,輕聲道:“我暫不能理事,江家諸事就有勞族長和各位長老了。”
江隱天鬆了一口氣,這才點頭:“你安心靜養,不要多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