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債》全本免費閱讀
第二天,百裡天雄領著七宿劍派的人跟諸人道彆,扶靈而返。江清流和眾人當然送出很遠。雖然百裡辭楚做下此事,但是因著百裡天雄的大義滅親,總算沒有牽累七宿劍派。
望著百裡天雄的背影,諸人都是一陣唏噓。當然,也免不了對江清流、宮自在等人的讚賞之意。雖然這三個人於他們而言都是後生小輩,但是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並非虛言。
百裡天雄走後,江清流的太奶奶周氏就忙活開了。每次但凡江家犯殺戮之事,她都會去廟裡上香、布施、放生,以化解冤孽。江清流本不信這些,但是祖輩上傳下來的規矩,也便由著她去了。
第二天,周氏就帶著單晚嬋前往臥佛寺,本來周氏也沒打算帶上薄野景行,畢竟這些事情,正室去做就可以了。但是聽說二人要前往寺廟禮佛,江清流立刻提出薄野景行身體不好,要留在山莊靜養,不可同行。
太奶奶周氏一聽,又跟江清流扛上。最後沒辦法,由她了。
薄野景行居然也沒異議,乘一頂小轎,跟著周氏和單晚嬋去了臥佛寺。
臥佛寺離沉碧山莊有大半日的路程,早上出發,待到達的時候也是申時中刻了。薄野景行精神不濟,一路上小轎跟在周氏跟單晚嬋的轎子後麵,她連窗簾都沒掀一下。
到達寺廟之後,已有僧人安排好禪房。周氏跟單晚嬋念經禮佛,捐了香油錢。薄野景行禁不住累,先去休息。
周氏問起,單晚嬋也隻是說她非正室,不需要參與佛事。周氏倒是欣慰了一些:“你這孩子,就是太單純。須知名份地位不是與生俱來的,你不防備、穩固,就會被彆人奪了去。這個丫頭不是個好相與的,清流又頗為關心。你確實得費些心思。”
單晚嬋垂螓首低聲應下了,周氏又執了她的手,去拜送子觀音。原來她同意支走薄野景行,也有這麼個意思。
禪房裡,薄野景行累壞了。她如今受不顛簸,馬車上實在是睡不好。剛剛入睡,外麵突然有人敲窗戶。薄野景行眼皮都沒睜開:“進來。”
外麵一人翻窗而入,一身靛藍布衫,麵色真如苦瓜一樣拉得老長,不見一絲笑意。他左眼已失明,這時候戴著灰色的眼罩,右眼卻更加有神。這時候他嚴肅地看向榻上,半天才遲疑地道:“薄野景行?”
薄野景行擁著薄被,暮色降臨了,縱然是六月初,山中的氣溫與她而言仍是偏冷:“一彆數十年,你連老夫也不識得了?”
苦蓮子這才上前兩步,他右眼中那種如同沉沉暮靄般的死氣終於消散了些許:“真是你?三十幾年不見,你怎麼長成個大姑娘了?”
薄野景行居然苦笑了一下:“一言難儘。”
苦蓮子望定他,突然後退兩步,跪倒:“穀主。”
薄野景行搖頭:“寒音穀都不存在了,什麼穀主。”
苦蓮子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死氣沉沉的陰霾:“幾十年了,你總不好意思讓人再稱你少主罷?”
兩個曾於江湖掀起驚濤駭浪的人,麵上同時露出一絲滄桑。良久,薄野景行伸出光潔皓腕:“替我把脈。”
苦蓮子上前一步,以袍角擦拭自己的右手,然後小心翼翼以一方絲帛覆在薄野景行的右手腕,替她把脈。他麵色越來越凝重,薄野景行視若無睹:“穿花蝶呢?”
苦蓮子麵無表情:“那個采花賊?在外麵,我徒弟正看著他。”薄野景行點點頭,苦蓮子聲音中已帶了幾分殺氣,“誰把穀主的身體改造成這樣?”
薄野景行語聲平靜:“我被江家幽囚三十年,留得頭在已是難得,其他不必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