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雨!
然而就在漫天箭雨與騰騰火焰之中,一抹詭異的紅光在烈焰中縱橫交錯,箭雨如同觸及一堵無形的牆,轉瞬墜落。
大火更旺,那抹影子由遠而近,竟然輕盈地躍出火海,落在諸人麵前。江隱天這才看見,薄野景行身著一襲霜色長衣,雙足竟踏於另一高大男子肩膀,而旁邊另一男子還扯著一個獨眼老者。
他目光微凝,先前苦蓮子住在沉碧山莊之時他未留意,那裡畢竟來來往往全是武林人士。江清流又素來交遊廣闊,他平素甚少留意。如今一想到薄野景行的身份,卻頓時認出這個獨眼老叟:“苦蓮子!”
苦蓮子冷哼:“江老狗,你們江家真是該死的沒死啊。”
江隱天神色猙獰:“放箭!”
這樣近的距離,箭矢雪亮的箭頭在火光的映襯下散發出懾人心魄的寒光。薄野景行雙手刀絲交織如網,她足下的闌珊客森然逼近。二人一體,如同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怪物。
江隱天的人在連連後退,弓弦上箭,畢竟需要時間。趁著箭雨稍緩,薄野景行突然飛縱而出,右手一握成爪,當前一個江家子弟隻覺脖子上一緊,已被什麼東西環住。隨即整個身子淩空飛起,發髻已被人握在手裡。
他想呼喊,然而還沒開口,瞬間就是十幾支羽箭破風而來,他張了張嘴,雙腳一蹬,已然氣絕。薄野景行以此為盾,又逼近數尺。
江隱天退後幾步,突然手一揮:“下網!”
一張大網從天而降,薄野景行沉喝一聲,一掌猛擊於地麵。離得近的幾個江家兒郎瞬間仰麵栽倒。而那堅韌的漁網在風中一個舒展,寸寸成灰。
江隱天臉色鐵青,薄野景行右手刀絲如流火,瞬間已斬落三四個頭顱。而這變故不過在她一個起落之間。眼看她去勢將竭,闌珊客已經輕縱而至。薄野景行足尖在他掌心一點,重又站上他肩頭,衣袂飛旋。
諸人手裡還握著弓弦,但是這一刻大家都忘記了放箭——她動作實在是太快。
“呔!”江隱天大喝一聲,腰間寶劍已然出鞘。劍鋒直逼闌珊客——他也看出闌珊客雖輕功卓絕,然功法不濟。薄野景行卻隻是在闌珊客肩頭略一停留,又羽燕一般縱起,右手刀絲如蛇信,瞬間纏住了江隱天的劍身。
江隱天心知不好,薄野景行左手指間微動,另一根刀絲已然奔至。他不得已,右手鬆開,任兵刃脫手。但即使反應已夠迅速,再要抽身也是來不及。
正在這時候,他身後一個麵容還十分年輕的少年一下子撲上來。刀絲從少年眉間穿過,隻留下一個極小的紅點。
江隱天連胡須都在抖動,那少年似乎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他上下看看自己,也沒發現其他的傷口。而在他尚反複確認的時候,薄野景行的刀絲又抹過兩個人的脖子,頭顱飛出十數步,鮮血衝天。
那個少年這才覺出眉心之痛,他伸手摸摸腦後,手中沾了一點點紅白之物。他軟軟地倒在地上,長劍墜地,發出如主人一般茫然地一聲響。
薄野景行如入了羊群的惡狼,在人群中衝殺。刀絲過處,嘶吼聲戛然而止。她一身浴血,狀如修羅。一旁的苦蓮子隻急得團團轉——到底何時發動毒陣?
薄野景行似乎壓根沒想起毒陣這回事,江隱天這次所帶的四十六人,轉眼就成了四十具屍首。另有數人還活著,也是肢體不全了。
薄野景行連腳印都浸了血,她與江隱天漠然對視:“何必呢?”
江隱天右手往後一握,抽出一個已然戰死的下屬所攜長劍,劍花一挽,又自刺了過來。薄野景行突然站定,闌珊客想要跟過來,她擺擺手,示意闌珊客退入自己身後。穿花蝶護著苦蓮子也趕了過來:“穀主?”
麵對江隱天淩厲的攻勢,薄野景行卻突然收了刀絲。她足尖微挑,從屍骸旁挑起一把長劍握在手中:“穿花蝶,睜大你的眼睛,此一戰,你畢生隻能見此一次了。”
穿花蝶尚不知何事,立刻凝神看過去,就見江隱天揮劍如風,氣貫長虹。他本是風燭殘年,然一劍在手,整個人瞬間便如展翅鯤鵬,其招式之精妙流暢,如作畫成書,渾然天成、毫無破綻。薄野景行右手執劍,舉劍相迎。
隻是普通的青鋒劍,但在二人手中,仿佛綻出巍巍清華。江隱天已是病危之體,卻如同都被注入了一種莫名的力量,他連目光都變成神光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