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來到這邊也就半年的鄭彥永卻似乎已經完全融入了白鷹人的生活方式，刀叉用的無比嫻熟。
“彥永哥，你今天叫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又吃了好一陣，李相赫終於是忍不住，直球問道。
然而鄭彥永依舊是一副悠哉的樣子：“相赫啊，急什麼，不就是吃個飯，敘個舊嗎？”
“我可不認為對抗賽前夕的晚上，會是敘舊的好時機。”李相赫反唇相譏道。“相赫啊，你這樣的態度，可就讓哥哥太傷心了啊……”然而鄭彥永對於李相赫的詰問好像半點反應都沒有，依舊在對著盤裡的牛肉下刀。
眼看著自家老朋友半點都不接招，一時間沒了辦法的李相赫隻能夠悻悻地坐下來。
“伱以前不是這樣無恥的，彥永哥。”一邊不太熟練地拿刀子切肉，李相赫一邊忍不住抱怨道。
“這可不是無恥，最多算是我心性地成長吧。”鄭彥永笑笑。
“你不覺得我比起以前變了很多嗎？”他問李相赫。
李相赫點頭。
豈止很多，簡直脫胎換骨。
遠走他鄉之前的鄭彥永，青澀，不善言辭，被樸在允打壓得喘不過氣來，自信心也不太足的樣子。
但是現在，無論是各種采訪之中表現出來的氣度，還是和李相赫見麵之後給李相赫留下的印象，都和記憶力的差彆實在是太大了。
“白鷹國和棒國的環境，差彆有這麼大嗎？”從小單親家庭的李相赫，這還是第一次踏出棒國的土地，對於外國的了解相當有限。
“很大，各種意義上的大。”鄭彥永很認真地表示了肯定。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赫，”
“正是因為這些巨大的差距，才讓我察覺到了棒國電競，外強中乾的本質。”
“過了吧？”李相赫皺眉。
雖然說對於棒國電競他自己也頗有微詞，但是在外麵，他還是會下意識地維護其形象。
好歹他現在也是棒國電競的門麵選手。
“過了嗎？並沒有。”鄭彥永嗤笑，不知道是笑李相赫，還是在笑彆的什麼人。
他一邊說一遍回憶，臉上有著異魔藏不住的笑意。
“我剛來這邊的時候其實還挺怕生的，初來乍到，異國他鄉，連語言都不太通，壓力真的很大。”
“要不是當時走投無路了，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樣瘋狂的嘗試的。”
隨後，他便給李相赫講起了自己在c9打拚的這段日子。
從剛開始的嚴重不適應，到穩定下來之後逐漸打出身價和價值。
從那幫沒個正型，但彼此之間相處非常融洽的夥伴，到雖然也會嚴格管理，但是該有的鬆弛和幽默感一個不缺的管理層。
說到底，就是比較標準的白鷹式歡樂多團隊的配置，但是依舊讓李相赫聽得有那麼點失神。
“看到你這幅樣子，我就知道，棒國那邊的電競體製，早就已經病入膏肓了。”
鄭彥永指了指李相赫的表情。
“相赫啊，你認為，在棒國的電競體係之中，選手的定位，到底是什麼？”
“是明星？是支柱？是不可替代的寶藏？”
都不用等李相赫回答，他便輕輕地搖了搖手：“都不是，是徹徹底底的賺錢工具。”
“因為是工具，所以說訓練營的競爭會如此激烈，淘汰掉再多的年輕人都不可惜，反正你不乾有的是人乾。”
“因為是工具，所以說一旦選手失去了應有的價值，無論是地位還是風評，都會在一夜之間一落千丈。”
“電子競技以人為本，而他們卻將人作為隨時可以拋棄的消耗品，這絕不是健康的表現。”
說到這裡，鄭彥永戲謔地看了李相赫一眼：“說到這，我猜樸本的造神權重，已經被你給繼承了吧？”
見到李相赫猛然變得驚訝的神情，他輕輕地搖搖頭：
“彆大驚小怪的，棒國的電競策略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
“最近幾場比賽樸本的bp權重突然暴跌，他本人更是老老實實地玩起了那些不那麼有觀賞性的英雄。”
“以他那狂傲切酷愛表現的性格，你說他不是失勢了，還能有什麼可能？”
“而除了他，目前整個lck，能夠有資格被神化的選手，不就隻剩下你這個新科fmvp了嗎？”
講到這裡，這位被樸在允霸淩得最慘的受害者，也是禁不住浮現出一抹複雜的表情。
“說實話，作為被他傷害過的人，我唾棄並嘲笑他的下場。”
“但是作為來自棒國的電競選手，看到他作為功勳老將被如此輕易地抹殺，我會感到很悲哀。”
說到這個話題，李相赫竭力維持的防備心和冷靜，終於開始瓦解了。
那天的經曆固然讓skt走上正軌戰力暴漲，卻也在他的心上留下了巨大的心結。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走在正確的道路之上。
“彥永哥……你覺得，我應該繼續配合他們的計劃嗎？”終於，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可以啊！”出乎意料地，鄭彥永給了肯定的回答、
不過下一句就圖窮匕見了：“如果你想看著棒國電競完蛋的話。”
“有這麼嚴重嗎？”李相赫忍不住問道。
“目前棒國電競的很多理念，還停留在榮耀甚至更加久遠的時代。”
“現在之所以還能夠在世界範圍之內保持競爭力，基本上還得靠kespa時期保留下來的遺產。”
雖然說kespa早早地就倒了，但是它在被吞並前給棒國電競留下了最後的遺產，也就是電競的正規化和產業化。
在其他國家還在網癮少年之中尋找電競人才，棒國甚至一度將電競選拔賽普及到學校。
哪怕這一套製度在榮耀時期，由於和榮耀的賽製不適配被謔謔的差不多了，留下的一點餘暉，也依舊給了棒國電競一筆豐厚的家底。
要不然，skt哪來這麼多天才少年可以硬造。
“相赫，哥也不怕跟你說實話，打了這麼多比賽，接觸了這麼多選手，你依然是我見過天賦最高，未來最為光明的年輕人，沒有之一。”
“正是因為你們這樣的天才少年彌補了賽區體製上的差距，所以說那些老爺們才能夠心安理得的繼續粉飾太平。”
“但是在這個快速發展的時代，這又能夠持續多久呢？”
“哪怕是你這樣的鬼才，在真正的強者麵前連續遭遇失敗的話，又能夠受寵多久呢？”
鄭彥永用叉子吃掉最後一塊牛肉，站起身來，拿著賬單去了前台。
但他的聲音卻依舊在李相赫耳邊回蕩。
“相赫啊，這半年時間，你就繼續待在skt，作他們的神和英雄吧。”
“在這半年之中，你所經曆的每一天，每一個決定，參與的每一場比賽，都會一次又一次地證明我說的話。”
“用你的眼睛和心去看，去感受，去問問自己，想要的，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半年之後，s賽結束，我會再來找你。”
李相赫看著他瀟灑中帶著些許豪氣的背影，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粉飾……太平嗎？”
……
轉眼之間就是第二天，msi第二輪，對抗賽。
第一場揭幕戰，b組第一skt對陣a組第二閃電狼fw。
比賽鏖戰三十分鐘，閃電狼，險勝。
今天選擇了合章，繼續渣更一天，因為感冒了，腦袋疼得要炸開。
大夥多擔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