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你要做什麼!”
大和守安定刀劍回鞘,將孟家家主捆綁好,推進人堆裡。
孟家家主,是楊鴻蘭的丈夫,也就是孟笙孟寒的父親。他是個光有野心但沒什麼本事的瘦長男人,全憑楊家支持成為了孟家家主。
他留著兩撮短短的胡須,每根頭發都梳了厚厚的發膠。他自以為這樣的打扮能凸顯家主風範,而現在他卻被血腥味衝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一身的高定讓他顯得滑稽至極。
孟家主宅內的戰鬥已結束。孟家審神者們被五花大綁扔在大廳中。
孟寒安靜地跪在驚惶不已的孟家審神者中間,心中慶幸哥哥孟笙沒有回主宅和他們一起成為階下囚。
然而……孟家審神者突然炸開了鍋——
孟笙從主宅大門走了進來,乾淨的黑色皮鞋踩過血泊。
“是你!”楊鴻蘭狼狽地側坐在地上,怒目圓睜,“叛徒!白眼狼!居然跟福利院勾結在一起……家族對你不夠好嗎?舉族之力支撐你!要什麼給什麼……家主的位置也是你的!”
跟隨在孟笙身後的螢丸探過頭來,乖巧一笑:“欸?這位阿姨……真不乖啊。‘先生’,我替您管教一下吧。”
這位個子小小的大太刀笑眯眯地將手搭在刀柄上。
楊鴻蘭閉上了嘴。
孟笙連目光都沒賞給她。他隻是掃了一眼大廳,便招來壓切長穀部,低聲跟他吩咐了幾句。
壓切長穀部順著金碧輝煌的旋轉樓梯上了樓,不久後提著一個保險箱交給了孟笙。
孟笙伸手一指孟家家主。
大和守安定便把孟家家主從俘虜堆裡拖出來。
孟笙單膝跪在孟家家主麵前,將保險箱提到孟家家主麵前,命令道:“打開。”
孟家家主哆嗦著,回避孟笙的目光,回頭看向楊鴻蘭。
楊鴻蘭惡狠狠:“不準給他!”
於是常年順從老婆的孟家家主趕緊瘋狂搖頭。
孟笙的眼看向楊鴻蘭。
他站起身,點了一下楊鴻蘭。
螢丸立刻揪住楊鴻蘭的頭發把她拽上來。
“啊!”楊鴻蘭尖叫。
螢丸的刀出鞘,冰冷的刀刃貼上她的脖頸。
“阿姨,彆亂動哦。我的刀太沉了,有點拿不穩呢。”螢丸和藹道。
楊鴻蘭濃妝的臉早已失了血色。她渾身發抖,長發被鋒利的刀刃隔斷許多。
“天啊,瘋了瘋了……自己人何苦為難自家人呢?”五叔喃喃自語。
“哎喲,造孽哦!兒子打老子,不得了了!”三嬸喋喋不休。
“小笙啊,這是你爸、你媽啊,我們是一家人啊——小寒,快,勸勸你哥!不要乾傻事!”大姨念念叨叨。
孟寒始終保持沉默。他抬頭看向他哥俊冷的側臉。
被族人的斥責和怒罵包圍,孟笙麵色不改,連眼皮都沒有多眨一下。
隻是偶爾囚犯們太過喧鬨,他才淡淡地掃去一眼。這時大和守安定與壓切長穀部便會毫不客氣地上前一步,強令他們閉嘴。
冷漠絕情,殘酷狠厲。
他似乎天生就缺乏溫熱的情緒,沒有同理心,也不會共情。
先前英俊溫柔的紳士形象,隻是他這隻狼,披給愚蠢的人類看的羊毛。
他的骨子裡,靈魂裡,從內而外,都冷透了。
孟寒回想起了他的童年——他第一次見到他的親生哥哥。
那天是個周末。父母難得都有事,沒空帶他出去玩,也沒帶他到本丸,而是單獨將他留在了孟家在人類世界的一套房子裡。
那套房子不大,家具都很簡陋——重心在刀劍世界的刀劍世家並不在意人類世界的資產,畢竟他們隻是偶爾來人類世界玩玩,嘗嘗新。
孟寒巴拉了一下電視機,發現電視機是壞的。
真討厭。
孟寒在屋子裡翻遍了,才兩眼呆滯地接受了事實:沒有遊戲機,沒有漫畫小說,甚至連零食都沒有。
爸媽是把他丟在這裡吃苦的嗎?有求必應的孟小少爺想著。沒關係,他肯定比楊嵐這小子強多了。
心理平衡了一下。孟寒沒什麼事兒做隻好開始寫作業。
鑰匙開鎖的聲音。
“爸!媽!你們回來啦!”孟寒立刻丟下筆衝去玄關。
然而進屋的是一個比他高很多的陌生男孩。
男孩頭發剪得短短的,穿著肥大的褪色的校服,背著一個沉重的灰白色書包。
孟寒被嚇了一跳:“你,你是誰?”
陌生男孩雖然身上穿的不怎麼樣,但他眉目清俊,氣質淡然,讓孟寒討厭不起來。
麵對孟寒的詢問,男孩隻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換了拖鞋,單肩背著破舊的書包進了裡屋,落鎖。
“欸,等下等下!我的作業和書包還在裡麵!”孟寒拍門。
他當時轉遍了屋子,隻有裡屋這間書房有張像樣的書桌適合拿來寫作業。
話音未落,孟寒的“家當”就被扔了出來。
“砰!”關門,落鎖。
怪人。孟小少爺隻能慘兮兮地撿起地上的作業,塞進書包,憤憤地吃下這個悶虧。
好在他很快就被接回了孟家主宅。
晚宴上,他隨口抱怨了幾句,才從族人們口中知道一個令他震驚的事實——
那個冰冷的、毫無禮貌的陌生男孩是他的親生哥哥。
哥哥!他居然有哥哥!
孟家這代人丁不昌,孟寒唯一的玩伴是楊家的楊嵐。玩伴隻是說著好聽,被楊嵐玩才是常態。
孟寒有些雀躍:“真的是我哥嗎?為什麼我從來都不知道呢?”
“他啊——嗝,你說孟笙?”五叔打著酒嗝,醉醺醺,搖頭晃腦,“彆——管他。他沒有一——點法力!沒有用,啊,沒有用。”
三嬸扶正五叔:“哎喲,怎麼好端端的就提起那個東西了。不是給了他房子,還有錢嗎?他又作什麼妖了?”
大姨拉住孟寒,低聲說:“彆在你爸媽麵前提起你哥,也彆說出去。”
“為什麼?”孟寒疑惑。
“丟臉啊!”大姨嚴肅地皺起眉,“小寒啊,你雖然還小,但還是要懂得什麼叫‘家醜不外揚’。嗯,乖啊,來,吃肉。”
大姨夾了一塊油亮肥美的紅燒肉放進孟寒的碗裡。
孟笙卻隻覺腦海中有什麼“嗡”一聲炸開了——
舊式的桌椅,壞掉的電視,褪色的校服,冷漠的哥哥……
而麵前的璀璨吊燈,美味佳肴,親熱的族人……令他目眩。
孟寒在此刻想明白了——
被優待的他,並不是因為他是爸媽的孩子,也不是因為族人嘴中誇讚的聰明可愛……
隻是因為他有法力,還挺強。
隻要失去法力,他在族中什麼也不是。
稚子總是弱小可憐的。在沒有成熟之前,他們隻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