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欞,斜斜灑在賈珍那張寬大的古木床上。
這位中年貴胄,因昨夜酒色過度,此刻才勉強從沉醉中醒來,麵容略顯憔悴,眼中尚存未消的倦意。
他如今不過三十許,但身子骨卻已疲態儘顯。
賈珍費力地掀開厚重的錦被,半倚床頭,一手無力地揉搓著腫脹的眼袋,試圖驅趕殘留的宿醉,另一手則無力地垂落在床沿,手指微蜷,指尖泛白,動作遲緩,仿佛垂暮的老朽。
他目光迷離,望向床邊的銅鏡,鏡中映出他麵色蒼白、眼袋深陷的形象,絲綢睡衣鬆垮地滑至腰際,露出鬆弛的肌膚和微微隆起的腹部,昔日健碩的身形已被年歲與放縱消磨殆儘。
他嘴角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掙紮著坐起,取過床頭的茶壺喝了一口,卻發現裡麵的茶水已經涼了,頓時暴怒起來,把茶壺往桌子上一頓,大聲喝道:
“人呢?”
“都死哪兒去了?”
腳步聲雜亂,一位三十來歲的美婦匆忙進來,身段窈窕豐潤,手中端著洗漱用具。
“老爺醒了,妾身一直在外麵候著,不曾離開。”
“那這茶水怎麼回事?”
“怎麼是涼的?”
都快中午了,這茶能不涼嗎?
尤氏心中腹誹,口中卻不敢抱怨,急忙擺手示意身後的丫鬟上前,“妾身馬上讓人去換。”
叫嚷了幾句之後,賈珍的精神也清醒了許多,便坐起身來,在尤氏的服侍下開始洗漱。
等他洗漱好了,新茶也端了上來,他又嫌棄熱。
“哼,一個個的,整日裡偷奸耍滑,老爺的事情半點都不上心!”
聽著賈珍的抱怨,尤氏等人隻是低頭在旁伺候著,半點不敢還口。
賈珍揉了揉宿醉的額頭,隱約總覺得好像忘記了點什麼事情。
“老爺我昨夜是怎麼回來的?”
“是一位展老爺給送回來的。”
“哦,對,差點忘記了!”賈珍這才想起,屈指在額頭上敲了兩下,“展賢弟好像說有什麼事情要找老爺我幫忙,他人呢?”
“昨夜送還老爺之後,那位展老爺便告辭離開了。不過他留了五百兩銀子的銀票,說是給老爺的見麵禮。”
“嘖!果然是薛家的人,真有錢呐!”
聽到有錢入袋,賈珍頓時便開心了起來。
寧國府坐吃山空,全靠那點莊子裡的收成來維持體麵,根本就沒法享受太多奢靡生活,一個見麵禮便五百兩,頓時讓賈珍更把展廿四當好兄弟了。
不過聽到財神爺離開了,賈珍便不高興了,瞪著尤氏喝道:
“你怎地不把他留住?咱府中院子眾多,怎不讓他在府中留宿一晚?”
尤氏頓時便苦起臉來,“老爺當時喝醉了,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方便將陌生人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