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藥店都有自己的打包方式,外行人看不大分明,內行人一看便明,加之石榴村鎮藥店就那麼三四家,更好分辨了。
大夫撚起了一塊當歸,詳細問著楊玖要為何人驗藥。
楊玖忙說:“先生可還記得,半月前,為屠戶楊鐵柱接骨?”
大夫眉頭皺了一下後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楊屠戶,救人受傷的那位。”
那日他在為一位老人診脈開方,藥方墨水未乾就被人火急火燎地拉去救命,救的正是楊鐵柱,他的腿被斷橋的木梁砸中當即斷裂,斷骨從肉裡支出來,傷口上還有木屑,整條左腿以扭曲怪異的姿勢耷拉在身側,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河邊的草地。
“我趕到的時候你爹臉色蒼白,拉著一個年輕後生不斷囑咐著要照顧好他的女兒,那樣子就是在交代後事啊,看得人心裡麵直發酸。”
呂大夫感慨,視線看向張平安,他搖搖頭,“哦,不是這個,那個後生好看多了。”
楊玖一腦門問號,“?”
她扭頭看向張平安,張平安同樣不知道,他趕到河邊的時候大夫已經在給楊伯處治傷口了。
“大夫,麻煩看看藥材對嗎?”
楊玖急著對藥,沒把大夫說的後生放在心上。
呂大夫是個慢性子,他對夥計說:“把脈案拿過來,我對對。”
他開出的藥方、診過的人,都會記錄在案,“楊姑娘請看,這是當歸,這是仙茅,這是杜仲……這黨參……”
當挑出一片黨參時呂大夫皺眉了,他不由分說地拿到嘴邊輕咬了一口,當即暗暗罵了個臟的,“這不是黨參,是商陸。”
“你爹受的是骨傷,因傷口處有木屑沒辦法一一清除,我不得已刮去了爛肉,他的創麵極大,流血又多,必須補足血氣,我為他開的藥便是補血續骨的,可商陸,有小毒,逐水消腫,通利二便,通俗點講就是下行下泄之物!”
楊玖心道果然,記憶中二叔二嬸說把買來吊命的老參換成了商陸,她以防萬一,在小弟準備熬藥的時候阻止了他,帶著藥包來了鎮上,沒想到,沒想到啊,藥包竟然也有問題!
“小張,拿商陸和黨參出來。”
張平安還以為喊自己呢,神色一愣,當聽到夥計哭喪著臉喊著:“掌櫃的,我賭咒發誓絕對不會抓錯藥,不然天打雷劈,出去就讓驢車撞死。”
呂大夫,“……”
哪有急著搶屎盆子到自己腦袋上的,苦主都沒有怪罪。
楊玖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壞人,當然也不會錯怪好人,“大夫,我隻是來驗藥的。”
言下之意,她不是來追究藥店責任的。
呂大夫感慨小姑娘真是大氣,“商陸是混在我家藥材裡的,我不會推卸責任,明日我就去一趟四禾村,再為你爹把脈診治。”
“有勞先生了。”
正和楊玖心意,她給楊爹清洗縫合了傷口、喂了青黴素,但究竟效果如何,心裡麵沒個底,有大夫看看她才能夠徹底放心。
“先生約莫什麼時候到?”
“就……”
大夫算了下,“明日辰時,我應該能到。”
“平安哥,麻煩你到時候到村口迎一迎大夫。”
張平安應下,腦袋沒轉過來為什麼要這麼做。倒是大夫看了眼楊玖,點頭表示了同意,果真是個謹慎人。
夥計已經把商陸和黨參拿出來了,都是植物根莖炮製出來的,初看沒什麼不同個,外行人不了解隻會當成是一種,哪怕有大夫講了不同